看独孤伽罗神色大变,我有了一种占回上风的感觉,道:“很奇怪是么,我是怎么知道,你就是玉公子的。那我就一件一件的同你讲吧。”
“玉公子,玉公子。常人一听到公子,便以为是男的,却没想过,玉公子,其实也可以是女的。毕竟没有人见过玉公子的真面目,除了宇文邕。你深爱佩戴木兰花味的香囊,所以宇文邕每回同你见面后身上都会沾些木兰香味。我头一回去流雪坊就察觉到了宇文邕身上的木兰香味,你们怕引起我的怀疑,所以你丢掉了你一直佩戴的香囊。却没想到,你的夫君杨坚,把你丢掉的香囊收了起来,还佩戴在身,被我看到了。后来我发现,每回宇文邕去流雪坊,在你们单独见面的三楼雅间的窗口都会摆放一盆青竹,而在平时,那间屋子,是不摆竹子的,这可就耐人寻味了。直到我去杨府,看到你的女儿也用同样的方法以青竹为暗号躲避她的父亲时,我就更加确定了我心中的想法——玉公子和宇文邕便是以窗边摆的青竹作为会面的暗号的。那什么样的会面,需要如此谨慎小心呢?”
“风月场所,向来是探取情报的绝佳场所。流雪坊是长安城最出名的歌舞坊,是达官贵胄常来常往之地,只要有心,便能从这些官员口中套取一些消息,甚至是秘密。”
“杨坚跟我说过,他的妻子是一位善于作曲的才女,恰巧,玉公子也是一位作曲奇才。你喜好佩戴香囊,你善于作曲,你的女儿耳濡目染,从你那里学来了以青竹作为行动暗号的法子。这种种联系在一起,让我确定,你——就是玉公子。而你,其实是流雪坊收集整理朝廷官员情报的负责人。你和宇文邕的每次会面都是在传递情报,为了他能够随时掌握朝中的动向,对抗宇文护!”
我定定看着她,独孤伽罗一脸震惊,道:“你当真是心细如发,仅从观察就推测出了全部,难怪阿邕哥哥叫我不要小瞧你。”
“我知道你的父亲是被宇文护所害,你做这一切是为了要给你父亲报仇吧。”我尽量忽视我颈间的匕首,用和善的目光降低她的心防,“独孤伽罗不是拘于儿女私情的女子,你要杀我,其实是为了那幅画的事吧。你认为那幅湘妃图是我偷的,你不相信我是站在你们那一边,不相信我是假意投靠宇文护,对么?”
独孤伽罗忽然警惕了起来,“画的事,你知晓多少?”
“宇文孝伯和你一样,也是为宇文邕收集朝堂消息的重要人物之一。他每回给宇文邕进献书籍字画,都是在给宇文邕传递消息。那天,二皇子舔那幅字画,是因为上面有糖,小孩子好甜,就会舔个不停。故而我猜测,宇文孝伯传递消息的法子是:用糖水在书或者字画的空白处写上字,宇文邕只要用火一烤,那些字就会显现。所以,宇文孝伯献上来的那些书,才会总是单页,只写一面,另一面留白。宇文邕才会每次一看完他献上来的东西就烧掉。”
看着独孤伽罗惊掉的样子,我耐心劝道:“你看,我知道所有的事情。如果真是我偷了那幅画,我真是宇文护的人,流雪坊早就被抄了,你和宇文孝伯也不可能安然无恙到如今。我没有把你们的秘密告诉宇文护,这还不能证明,我是你们这一边的么?”
独孤伽罗心防渐松,我正要继续劝说时,忽而听到一声暴喝,“伽罗,放下刀!”
却见宇文邕和宇文孝伯急匆匆地往这边赶来,独孤伽罗本来就心神松懈,听他这么一喊,更是放弃了伤害我的念头,终于放下了匕首。
“你怎么样,没事吧?”宇文邕一赶来就把我拉到一边,生怕独孤伽罗再有异动。他十分紧张,仔细检查我的脖子,确定没有划伤之后,才松下一口气,转而训斥独孤伽罗,“伽罗,你也太胡闹了!”
“阿邕哥哥——”见宇文邕冰冷冷的样子,独孤伽罗只得改口,“陛下,是我太冲动了,误会了萧尚书,以后不会这样了。”
“没有以后了,朕不会再让你伤害她一丝一毫!如若不然,休怪朕无情!”
宇文邕撂下如此狠话,独孤伽罗和宇文孝伯都吓了一跳。宇文邕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带离了方才惊险一场的碧潭。
入夜,独孤伽罗来向我道歉:“今日是我太冲动了,误会了你,我向你道歉。”
独孤伽罗说得十分真诚,如水的月色落在她姣好的面庞上显得格外的动人,我回以一笑道:“不怪你,你也是一时心切,如今误会解开了便好。”
独孤伽罗一愣,道:“你没有计较我的无理,足见你的大方,难怪阿邕哥哥会……”
我止住了她的话头,说起另一事,“杨夫人,你有没有想过,杨坚为何要把你丢掉的香囊收起来呢?”
“为何?”
我笑若晴风,“因为他心里有你啊,因为爱你,他才如此看重你的一切,甚至你丢弃不用的东西,他都要捡起来仔细珍藏。他还跟我说过,你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你还不明白他对你的情意么?”
独孤伽罗眸光一震,继而明了,眉目间半是惊喜半是感动。
我见她这般模样,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道:“也许当初你们的结合是政治联姻,是一桩利益交换。可如今呢?对你来说,还仅仅只是利益么,你能说你不在意他,对他没有感情么?”
听我这般问,独孤伽罗欲言又止,陷入了无声的沉默。
我有心提点她,道:“你有没有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