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有一种胭脂,是用已故者的血液制成,谁涂了这种胭脂,就会变成死者生前的模样
当刑如意从睡梦中醒来时,正好听见门外的叫卖声。她揉了揉眼睛,出门,来到街上。街口,站着一个老太太,银丝白发,却穿了一件极黑的衣裳。老太太的裤腿很宽,宽到几乎遮住了整个脚面,只有走动时,才会露出些许脚面。那鞋子,竟也是黑底黑面儿,却突兀的秀了朵红莲。老太太正在叫卖针线之类的杂物,看见刑如意,却从篮子底部摸出了盒胭脂。
“姑娘,试试这胭脂吧,你搽上肯定更漂亮。”
刑如意自认不是那么轻易被蛊惑的人,此时却像着了魔一般,双脚控制不住的走到老太太跟前,摸出银钱,买下了那盒胭脂。
盒子,是寻常的胭脂盒,但边角处却有些磨损,看起来,像是用了很多年的旧物。打开,一抹异象扑鼻,潋滟的红色,让人痴迷。刑如意伸出手指沾了些,慢慢的涂抹到自个儿的脸颊上。照照镜子,确实好看。
正兀自欢喜着,脸上却开始发烫,但凡是涂抹了胭脂的地方,还是冒出丝丝白烟,不一会儿,脸皮竟被腐蚀去大半。
“啊!”刑如意惊叫一声,将手中的镜子也丢了出去。
“如意!如意醒醒!”
“殷臣司?”
刑如意睁开眼,漆黑的瞳孔里,映着狐狸那张焦灼的、急切的,又带有一些担忧的脸。
“殷臣司,你怎么在这儿?还有这天,怎么黑了?”
刑如意挣扎着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的右脚似乎被陷进了某个地方。
“如意,你还好吗?”
“我”刑如意茫然的看着狐狸,手中略显冰凉的异物,让她禁不住低下了头。
掌心里,赫然握着一盒胭脂。那磨损的边角,老旧的图案,都让她想起了自己灼热的,被腐蚀掉的脸。
“殷臣司,我的脸!我的脸是不是没有了?”
“如意,不要慌!我在这里!我在!我一直都在这里!”狐狸先是轻轻抱了刑如意一下,跟着提醒她:“殷元也在,不要吓着他!”
“可是殷臣司,怎么办?”刑如意用手紧紧捂着脸,一副可怜兮兮,无依无助的模样,“我的脸没有了,我现在是不是变得很可怕?”
“不可怕,一点儿都不可怕!”狐狸先是轻声的安慰,接着幻化出一面镜子来:“你看,你的脸,还好好的。”
镜子中,刑如意的脸并没有腐烂,只是脸颊两侧各长了一块暗青色的斑。
“这是什么?”刑如意指着自己的脸:“你不要告诉我,这是胎记,是我后知后觉长出来的胎记!”
“当然不是!”狐狸看着行如意,慢慢的说道:“这是尸斑!”
“尸尸斑?”刑如意沮丧的挠着头:“我这得死了多久,才能形成这么大的尸斑?不对,我手上没有,胳膊上也没有,腿上腿上现在看不见,应该也没有,为什么脸上会有?再说,我是死了,但我已经重生了呀,我是灵魂穿,连冥王都默许了,为什么还会长尸斑?”
“如意,安静,慢慢听我说好吗?”
“不好!”刑如意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呼呼的嘟着嘴:“我脸上都长尸斑了,你还要我慢慢听你说。你觉得是你的故事好听,还是我现在有心情去听。”
狐狸笑了,宠溺的摸摸如意的头。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天大的事情,到了她嘴里,好像变得就不是那么的严重。亏他刚刚还担心,算是白cao了一颗千年狐狸的心。
“如意,你着了别人的道!那尸斑,不是你的,而是别人的。”
经由狐狸这么一提醒,刑如意想起来了。那些原本已经消失掉的记忆,就像是在快速重组的一样,齐刷刷,全部回到了脑海中。
刑如意记起,她是在看着狐狸入睡后出的门。意图很明显,她要去西郊找那个吃了很多孩子的魏叔谋,她要将他丢到十八层地狱去受苦,让鬼差每天扒他的皮,抽他的筋,把他的骨血炼化成油,滋润黄泉两岸绚烂盛开的彼岸花。
可出城之后,刑如意就后悔了。她后悔自己冒冒失失,单枪匹马的就往西郊闯。即便身怀鬼术,无惧那些孤魂野鬼,可倘若这夜色里藏着的不是鬼怪,而是小人,凭她三脚猫一般的身手,只怕遇上了,很难全身而退。
越是往西,这夜色就越浓,走到这里时,她已经看不清楚前头的路。只觉得身旁杂草丛生,头顶上连一丝光亮都瞧不见。正犹豫着,要不要等天亮了再继续走时,脚下忽然一陷,身子随即向右倾倒,手中提着的那盏原本就不怎么顶事儿的灯笼,彻底的熄灭了。
出门没有看黄历,做事全凭一时冲动。刑如意看着那盏黑漆漆的灯笼,觉得自个儿终于是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了相应的代价。更让她觉得应该咒骂自己的是,身为一个古人,出门走夜路,她居然还忘记携带点火用的火折子,当真是足够天真,足够蠢笨。
想明白这些之后,她有些不舍的看了灯笼一眼,将它丢弃到一旁。指尖轻弹,掐出一朵紫蓝色的鬼火来。虽火焰有些清冷,但好歹能辨识周边的景物,吓一吓那些藏在枯草中,不坏好意的鬼、畜,亦或者是人。
将鬼火吹得更大些之后,刑如意开始尝试着将自己的脚从下陷处拔出。脚下的泥土有些松软,除了腐烂的枝叶外,还夹杂着一些别的东西。低头,辨认,才发现是些人和动物的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