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前脚刚走,后脚小盛子就心急火燎的窜了进来,连带着扫进一屋子的冷风。
刑如意缩了缩脖子,将棉布的帘子掩紧,这才回头瞪了他一眼,将手搁在了炭火上。
不等手心烤热,人就又给拉到了柜台边儿上。杏眼一眯,刑如意十分不乐意的瞪了小盛子一眼,连带着将手塞进了袖口里:“怎么老跟猴儿似的,身体可大好了?这会儿来,是为公事还是为私事,瞧你这阵仗,莫不是瞧上哪家的姑娘,心急着送人家胭脂水粉来了。”
“如意姑娘可别打趣我了,就我这家世模样,谁家姑娘会那么不长眼的瞧上我。今个儿来是为公事,只不过事情有些蹊跷,常大哥那里一时的有些为难,所以让我来跟姑娘打听打听消息,看看能否从姑娘嘴里探出些什么线索来。”刑如意挑了一眼,心知常泰定不会贸贸然让小盛子来自己店里问,既是来了,那么这事情十有八九都要跟自己有些牵连。
真是不惹麻烦事,自被麻烦惹。不过开门做生意的,也在所难免,于是俏脸儿微沉,看着小盛子道:“说吧,又出了什么事儿?”小盛子搓了搓被冻得通红的手,刻意靠近了刑如意,压低了声音问道:“姑娘可认得李家酒肆那位老板娘?”
“四娘?”刑如意脑海里闪出一个如玉般的人来,虽粗布麻衣,却难掩丽质天生,一摇一动间自带一股淡淡的酒香与桃花香。
“这事情与四娘有关?说实话,我与她有些日子没见了,最近一次还是上月初,她从我这里采买了些干的桃花说是回去酿酒,莫非是那桃花酒出了问题?”
“难怪常大哥总说如意姑娘你聪明,真是一语中的。”小盛子嘻嘻的笑着,伸出一个大拇指来。
“不会夸人就寻个师傅好好的学学,这洛阳城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李家酒肆只有一位老板娘,且这位老板娘只卖一样桃花酒。既你提了四娘,这事情莫不是与她本人有关,自是与她的桃花酒有关。别绕弯子了,到底是什么事情?”
“其实这事情有些蹊跷,李家酒肆的那位老板娘怕也是无辜给牵连的。”小盛子摸着脑袋,见刑如意又使眼珠子瞪他,这才赶紧说道:“事情是这样的,一大早的就有人到咱们府衙里头击鼓鸣冤,说是自个儿的丈夫给人害死了。事关人命,自是懈怠不得,随即咱们就跟着常大哥到了城西的马家。这马家是做布匹买卖的,男主人名叫马光陌,家中还有一妻一妾,妻子刘氏,负责照看店铺,小妾名唤玉珠,常年跟在马光陌身旁,若是外出经商,自在身旁照顾着,一家三口倒也和乐。”
“长话短说,我又不是你们府衙里头的大老爷,还要听歌前因后果的。”见小盛子说了半天还没说到正题上,刑如意一翻白眼,顺道着掩嘴打了个瞌睡。
最近天冷,睡眠也就浅了许多,加上刚刚又跟刘夫人说了半响的话,这会儿光是站着就困倦起来,那还有心思听小盛子说书。
见刑如意连连的打着哈欠,小盛子脸憋的通红,半天扔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死了,人死了。”
“把话说清楚,谁死了,哪个人死了?我让你说话简练些,又不是让你说的没头没尾的。”
“马光陌死了,就死在自家的卧房中。”
“既是死在自家的卧房中,那与李四娘有何干系?总不会是被四娘家的桃花酒给醉死的吧?”刑如意翻翻白眼,四娘家的桃花酒她也常喝,酒香四溢,味道却不辛辣,若是搁在她那个时代,充其量也就是饮料而已,而且无添加,不含任何人工色素。
至于这常去光顾之人,多半也是冲着李四娘去的,说被桃花酒给醉死,倒不如说是给李四娘迷死的。
刑如意这说的原本就是句打趣的话,不曾想小盛子居然连连的点头,只看得刑如意满脸的诧异,差点将头磕到柜台上。
“真是给桃花酒醉死了?”
“是不是给桃花酒醉死的,还得等仵作去验过才知道,不过马光陌死在自家卧房是不争的事实,且卧房内当时只有他一人在,房中也未曾发现打斗争执的痕迹,据他的小妾说,当时他正在饮酒,还让小妾去厨房给弄下酒菜。”
“那正妻呢?”一妻一妾,老公死了,若现场没有发现别的痕迹,嫌疑人不是妻子就是妾氏。
“在布匹店,有很多人可以作证。马家的布匹店一直都是马光陌的妻子打理的,妾氏常年跟他走商,随身伺候,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至于这小妾,也有家中仆人作证,马光陌死时,她的确在小厨房忙碌,厨房里尚有未做好的小菜与糕点。况且,这小妾刚刚怀孕,偌大的马家就等着她腹中的孩子继承,想来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对自己的丈夫下毒手。”
“你也说了,偌大的家产就等着小妾腹中的孩子来继承,那么正妻呢?总不会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吧?”刑如意凉凉的说着,觉得这案子十有八九是要给自己破了。
“他正妻患有不孕症,难得丈夫后继有人,想来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况且这小妾也是她给自己丈夫找的,平日里两人相处也较好,按照我朝规矩,就算是小妾生了孩子,也是要管正妻叫娘,管亲生母亲叫姨娘的,犯不着去杀夫吧?就算她嫉妒小妾,也只需杀了小妾,或者谋害了她腹中的孩子,杀了自己的丈夫,对她怕是没什么好处。”
“聪明。”刑如意在小盛子脑壳上扫了扫:“若是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