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珠看着那浮在半空中的白衣姑娘,自喉咙里发出恐惧的呜咽声。这声音很奇怪,就像是被人扼住了脖颈,喘息不过来的那种声音。
她瞧着那道白影向自己飘过来,眼睛跟着一圈圈的睁大,再睁大,直到一抹白色自眼中炸开,她陡然发出一声尖叫,自噩梦中醒了过来。
呼吸,深呼吸!
喘息,用力喘息!
云珠看着眼前的微光,她知道,这是太阳照射到窗棂然后透进卧房中的光束,也知道自己刚刚所经历的都只是噩梦一场。只是,这场噩梦太过诡异,让她禁不住脊背发凉,然后下意识的寻到那盒药膏将其丢落到地上。
“咕噜噜……”
药膏自床边,滚落到卧房中央,盒子被阳光照射,发出微蓝色的光。
云珠盯着那束光,心中似有两个声音在争论不休,其中一个说:“扔的好,这害人的东西就不该留?”另外一个说:“这么好的东西,扔了可惜。男人靠征服世界来赢得女人,而女人则要靠征服男人来赢得世界,可一个女人想要征服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她的容貌!”
云珠下意识的摸上自己的脸。
脑海中的第一个声音似感到了危机,她忙争辩道:“女人的容貌固然重要,可若是为了容貌,伤了性命,也就不值当了!”
“人活一世,总要活的精彩才是。你仔细想想,从小到大,因为你的容貌不及旁人,在云家也好,在夫家也好,受了多少的委屈。
你再想想,在你使用了这药膏之后,你的身旁又起了多少变化,那些原本忽视你的人,那些原本不在意你的目光,是不是都开始在你的身上停留!
你再想想,你的夫君,你那自入门之后便不愿意多瞧你一眼的夫君,是不是也开始对你另眼相看。虽还没到你期望中的那般亲昵,但他总算肯瞧一瞧你,总算肯将目光停留在你的脸上了。”
云珠想到了她换颜之后第一次去见夫君。那次,他的态度虽仍与以前一样是冷淡的,但也如脑海中那个声音所说的那样,他的目光开始在她的脸上停留,甚至她还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些许惊艳。
那个声音说的对,若是还如以前那般活着倒不如现在就死的好。
云珠起身,朝着那盒被丢掉的药膏走去。脑海中的第一个声音还试图规劝,却被她狠狠地甩到了一旁。
“闭嘴!”云珠冲着空气恶狠狠的说:“我不想再听见你说话了,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拥有一张平凡的脸在这样的人家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脑海中的第一个声音消失了,云珠听见另外一个声音在低低的笑,那是胜利的,愉悦的笑。
云珠捡起了那盒药膏。小小的盒子虽经过了阳光的照射,可依旧凉的透骨。
“夫人!”丫鬟在门外轻扣了两声:“夫人可是起了?”
云珠将药膏握进掌心,起身,理了理额前滑落的碎发,重新坐回床上。
“进来吧!”
“吱~”的一声,门被缓缓推开,丫鬟低着头走了进来。进到房内,亦没有抬头,而是紧接着说了句:“那件事情,奴婢已经吩咐了下去。他们都是咱们云家自己养的老人,又是老爷特意指派到夫人身旁的,办事必定妥帖,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话虽这么说,还是应当谨慎些。你是我的人,有些我不大方便出面的事情,还得由你替我盯着。”
“夫人放心,这些事情无须夫人另行交代,奴婢也是会做的。”
云珠轻嗯了一声,看着丫鬟姣好的脸庞说了句:“我隐约记得,你是在双亲落难之后被人牙子卖到我府中的,家中莫说是相近的亲戚,就是远亲也寻不到几个了。”
“奴婢进府时,年纪尚小,关于家中的事情都已经记不得了。想来,家中若是还有亲人的话,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不来寻奴婢。”丫鬟抬了眼,看着云珠,接着跪了下去:“无论奴婢家中是否还有其他亲人,这些对奴婢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奴婢是与云家签了卖身契的,至此一生,不管生也好,死也好,都是云家的人,是夫人您的人。”
“你的忠心,我是知道的。”云珠起身,走到丫鬟跟前,将她扶了起来,尽量用亲近一些的语气对她说话:“你既是跟在我身旁的,我作为主子也总要为你考量一些。若我记得没错,这过了年你就满二十岁了。也是我的私心,身旁除了你便没有一个可值得信赖的人,才将你留到这般年纪。等这件事了了,我便做主为你寻个好人家。”
“夫人——”丫鬟眼中露出一丝惊恐之色,双膝一软,作势便要再跪下去:“奴婢不嫁!奴婢只想一生一世的跟着夫人!奴婢从未想过要嫁人!”
“瞧你吓得……你这丫头也是个实心肠的。”
云珠知道丫鬟在害怕什么,因为她清楚以往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想到这里,云珠敛去了笑容。她蹲下来,生平第一次与自个儿的丫鬟如此面对面的看着。
“夫人,您……”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但今时不同往日,经过了这些事情,我不仅当你是我的贴身丫鬟,还当你是我的知己姐妹。
我既说了要帮你寻个好人家,就绝不会拿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给你,更不会随意的将你许给哪个杂役小斯。
你看着我的眼睛,我云珠在此对天立誓,我此生将会继续信赖和依附于你,而我也必将成为你的信赖与依附。”
“夫人!”丫鬟重重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