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这死鬼上门,肯定也有死鬼上门的理由。
刑如意仔细瞧了瞧那木门,上面还残留着一丝鬼魂的气息。
“看样子,是她留下的记号。”
“她是来过一回,当是就站在这门外头,因为还没有入夜,所以这门没有关严实。兴许是看见了我,所以没有进来。可我知道,她比我厉害,一身血红的衣服,就连那双眼睛也是血红血红的,很像是旁人口中的厉鬼。我只是个寻常的鬼魂,怕是镇不住她。”
“厉鬼?”刑如意摇摇头:“我看不像,这门上虽留有鬼魂的气息,却并无恶意。”
“人家都说红衣厉鬼,那么鲜红的衣裳,还能是个善茬?”老太太撇了撇嘴:“其实不光我害怕她,这村里的人也都害怕她。”
“哦?”刑如意轻哦了一声,目光却落在了老爷子身上。“老爷子,这村子里发生的事情,您老能跟我说说吗?”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孙掌柜家的儿子被那女鬼给勾了魂。乡下人家,都忌讳这种事情,于是各个都将自己家里的人给看严实了。加上又是冬天时候,这田里也没什么活儿,索性就在家里窝着,安全些。”
“被女鬼勾了魂?这么说,那女鬼老爷子您也曾见过?”
“半个身子都要埋土的人,能看见她又有什么稀奇的。那女鬼,或者说是那姑娘,我认识,名叫翠翠,是外头逃难来的。原本跟她娘寄居在村中的那栋老宅里。入冬之后,她娘染了风寒,因为没有钱治病,熬了几天就去了,还是村里的人帮着给安置的。”老爷子说着,又在鞋帮子上磕了磕那旱烟袋,跟着吧嗒吧嗒吸了起来。
“那翠翠呢,她又是怎么死的?”
“病死的,跟她娘一样,都是染了风寒。起初,咱们村民可怜她,也给她凑了些银子让她去买药,可这姑娘身子弱,那一贴两贴的药压根儿就不顶用。比她娘多熬了一些时候,也就去了。后事,还是我给张罗的,就埋在村外的小树林里,跟她娘的坟挨着。好歹是母女,两个一块儿上路,也能有个照应。”
“这么说来,她应该感谢咱们村子里的人,没必要回来害人啊。”
“孙家那儿子的事,说起来也算是他咎由自取。这小子,打小就不让他爹省心,算是这村里的祸害一个。长到十二岁那年,被他爹送到了城里的书院,原本是想着让城里教书的先生好好的管教管教他。谁知这小子,学问没学多少,怀心思倒是比以前更多了,只不过比小的时候会隐藏,平时不使坏的时候,看着也是人模人样跟个读书人似的。”
“他做了什么?难不成是欺负了翠翠?”
“那倒没有,他从城里回来的时候,翠翠已经不在了。”老爷子又吧嗒吧嗒的吸了两口旱烟这才说道:“咱们乡下有句话,叫人死为大。不管这个人生前是做什么的,是好人还是坏人,死后咱都不去议论,更别说做旁的不合时宜的事情了。”
“老爷子,您这是存心要急死如意我啊!”
刑如意听故事,最怕这种大喘气的。这就像是了好多天,结果男一号都没出来,净是些边边角角的故事,听起来虽然也不错,但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人老了,废话就比较多,这马上就说到正题了。”老爷子说着,瞅了一眼还站在角落里的老太太:“那天睡到半夜,我又听见屋子里进水的声音,睁开眼,就看见我家老婆子站在水里。我问她要做什么,是不是想要我跟着她一块儿走,就见她嘴巴动了动,也听不见说什么。
我只有一个儿子,娶了一个儿媳妇,生了憨儿这么一个孙子。结果儿子媳妇,比我走的还早,如今老婆子也不在了,说实话,我也没有多少想要活下去的心。那天晚上,我见我家老婆子那么委屈兮兮的看着我,我这心里也不好受,就寻思着出去走走。”
“只是出去走走?”刑如意问。
“只是出去走走!”老爷子梗了下脖子,很明显说的不是实话。
刑如意也没有追问,只安静的等着老爷子下面将要说的话。
“乡下人,睡的都早,其实我出门的时候,还不到巳时。那天晚上的月亮,也跟今天晚上的一样,朦朦胧胧的不太亮。我心里难过,就低着头,一路走到了村外。走着走着,就听见几个人在说话,其中一个是邻村的高瞻,另外一个就是孙掌柜家的那个独生子。
原本,我也无意去听他们的对话。这帮人凑到一块儿也憋不出什么好事儿来。可就在我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听见那个高瞻提起了翠翠的名字。那高瞻,平时也是个地痞一般的人物,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去做,也不知道孙掌柜家的那个独生子是怎么跟他搅和到一块儿的。后来我就听着那高瞻怂恿孙掌柜家那个去翠翠坟上溜达一圈,赌注是高瞻自小佩戴在身上的一块玉。”
“孙掌柜家的那个去了?”
“去了!城里书院出来的孩子,原本就瞧不上咱们乡下的这些说法,再加上本来就是个无法无天的性格,啥事儿不敢去做啊。要说这孙掌柜家的孩子虽然不争气,但孙掌柜本身却是个老好人,我心里不放心,也就跟着去了。”
“他都做了什么?我是说孙家的那个孩子”
“刚开始的时候他挺轻松的,溜溜达达,摇头晃脑的往小树林那边走。走着走着,就见他停了下来,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声音,跟着人的动作就变了,有点儿像是刚睡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