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夫人姓李!”刑如意微微笑着,又问了句:“那不知,李公子的生父姓什么?”
“我生父的姓氏比较不常见,他姓吉,因自小出生在渔家,所以也没起什么大名,就叫吉鱼。”
“很特别的姓氏,也很特别的名字。”刑如意轻叩着茶碗:“夫人与公子所求之事,如意已然记在了心上,只是这驱邪与旁的不同,如意还要仔细的想一想。”
“这是自然!”李修贤点点头:“其实这等怪力乱神之事,我原本也是不信的,可近日种种,也让我不得不心生疑惑。姑娘若是能解,自是最好,若是不能,我母子二人也不强求。我与母亲暂时居住在养父的老屋,这是地址,姑娘若是想到了好的法子,还请唤人告知,届时我与母亲会再次登门叨扰。”
“公子客气了!”刑如意说着,起身送客。
桌子上,那只被倒扣着的茶碗,开始不停的发出响动。李修贤听见了,转身,疑惑的扫了一眼,对上刑如意的笑容,也回应性的笑笑,搀扶着母亲离开了。
目送着母子二人离去,刑如意这才转身,走到桌前,将倒扣着的茶碗揭开。一缕暗青色的幽魂,飘飘忽忽的显现出来。
“你若不怕自个儿消失在阳光里头,就尽管出去。”刑如意瞧着那幽魂急匆匆向外飘去,不疾不徐,不咸不淡的说了那么一句。幽魂飘到门口,听见这句话,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我还是叫你吉老板吧,能不能给我说说,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寻常人,既看得见你,没准也就能帮得上你。”
“你,真的能帮我?”吉鱼犹豫着,言语间却带着一份急促:“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知道,三魂七魄,你只生下一魂,能留在这世间,也全靠你儿子的那点阳气。不过就算如此,你的时间,最多也不过七日。”
“姑娘?”吉鱼震惊的看着刑如意。
“怎么?没想到我竟连时间都算的这么准!”刑如意说着,摸出一块牌子来,在吉鱼的眼前晃了晃。这是冥府阴司的鬼牌,二十年前,在他弥留之际,也曾见过一回。
“你是阴差?不!你不是!”吉鱼疑惑的看着刑如意:“你是人,不是鬼,我从未听过,活人也是可以做阴差的。”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活人只要有本事,做阴差又有什么可稀奇的。”刑如意勾勾小指头,吉鱼便身不由己的飘了过来。刑如意笑眯眯的看着他有些模糊的眉眼,“说说吧,二十年前的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何事?你要知道,你只剩下七天,七天过后,你这最后一缕魂也就散了。到时候,空留遗憾,你能走的安心吗?”
“二十年前”吉鱼抬头向上看了一下,目光似穿透了屋顶,思绪则穿过了光阴。
吉鱼清楚的记得,那一天天气很好,他起的也很早。在告别妻子之后,他像往常一样,带了捕鱼的东西,前往河滩。在半路上,他碰见了一个道士,道士告诉他,他的妻子怀孕了,但身为父亲,他却没有机会看着孩子出生。因为他印堂发黑,今日将有杀身之祸。
这样的言论,吉鱼自是不信的,尤其那个道士,还不像是一个真正的道士,倒像是街市上招摇撞骗的。他骂了那道士两句,就去了河滩。
洛河滩一如往昔的平静,偶有渔船驶过河面,带着摇撸的声音。渔歌声声,尽管音色一般,也不见的有多动听,但听进耳朵里,却也别有一番感觉。他走到前一日下网的地方,用手捞了一把,却发现那渔网出奇的沉。吉鱼心中大喜,就卯足了全身的力气,将渔网拖了上来。可等吉鱼看清楚那渔网中的东西时,脸色的血色尽无,整个人瞬间瘫坐了下来。
“你网住了什么?难不成是死尸!”
吉鱼摇摇头,五官虽不清晰,可仍看得出他的失魂落魄。由此可见,他当年网住的那个东西,绝不寻常,否则也不会过了二十年,提及时仍心有余悸。
“若真是死尸,我吉鱼又怎会害怕?”
“也是!夫人说过,你与你相识,是在大水之后。那时必定横尸遍野,且你还是渔家儿女,这河上的浮尸从小到大,也一定见过不少。如果只是区区的一具尸体,铁定不会将你惊吓的瘫坐在地上。”
吉鱼点点头:“不是浮尸,而是最可怕的东西!”
“什么?”刑如意追问。
吉鱼抬头看着她,轻轻的吐出两个字来:“水鬼!”
“水鬼?”刑如意也呆住了。
水鬼,也叫水虎,又名河伯。据说在战国时代初期,在魏国邺县这个地方。每年雨季一到,河水暴涨泛滥成灾,常常夺去许多人的生命和财产,当地的巫女以河伯娶妻为借口串通官员大肆敛财,并且必须牺牲掉年轻女子取悦河伯。直到邺县来了一位名叫西门豹的新县令,才将河伯娶妻的迷信破除。之后,河伯传到了盛唐时的东瀛,也就是后来的日本之后,就变成了家喻户晓的河童。
古书幽明录中也有相关的记载,说这水鬼是裸形人身,身长大小不一,眼耳鼻舌唇皆具,头上戴一盆,受水三五尺,只得水勇猛,失水则无勇力。什么意思呢?意思就是说,这水鬼长的很像是一个没有穿衣服的人,有大有小,经常潜伏在水里,而且只有在水里才会变得勇猛无比,一旦离开了水,就什么都不是了。水鬼的存在,对于渔家的人来说,可谓是最恐怖的存在,由此也不难理解,为何吉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