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凉月一进门,就看见蒋国公老夫人坐在晦暗处,脸色灰白,不过是半日光景没见了,像是老了好几岁似的,“外祖母,您没事罢……”
蒋国公老夫人摇摇头,扯出几分笑来了,“放心,没事儿的,这么多年了,什么风浪没见过?若是被这么点小事都能打倒,那外祖母也活不到今日了……想必你也是听说你二表哥的事情才来瞧我的,放心,没事,只是我在担心,你二表哥那儿到底该怎么说,他那性子定然是随了你大舅母,若是想做的事儿,谁也拦不住,若是不想做的事,你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都没有用……”
就算是她同意了这门亲事,可蒋友祥那儿,又是一道大难题!
宋凉月挨着她坐下来,轻声说道:“二表哥怕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要不然,早就跑来找您了,只是这件事到底是躲不过去的,二表哥迟早会知道的,方才大舅母有没有与你说,她打算怎么办?”
“她?”蒋国公老夫人嘴角泛着几分讥诮,寻常她就是再怎么对陈氏不满,也从不会在孩子跟前表露出这样的神色来,不管怎么说,这陈氏总归是孩子们的长辈,但如今,她这心里的火气却是怎么都压不住了,“她要是早有办法,会等到今日吗?只是她忘了,儿子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比谁都了解自己的性子,若是真有办法说服你二表哥,只怕也等不到今日了。”
说着,她顿了顿,“暂且等着看罢,这难办的事还在后头呢!”
说来说去,无非都说的是蒋友祥不同意的话!
宋凉月心中一顿,大舅母到底对外祖母说了什么,外祖母言语中好像对这门亲事不反对了,“外祖母,我方才已经送信给二表哥……”
蒋国公老夫人瞧了她一眼,却并没有发怒,“你们兄妹两人之间关系向来不错,反正这事儿也是瞒不住他的,早些知道也是好的。”
上一世,宋凉月与蒋友祥交集并不多,但这一世却是多了起来,愈发觉得蒋友祥是个心性单纯简直之人,所求的不是官位,不是名利,只想痛痛快快的,和这一世的她追求何其相似,就为了这一点,她多好也要帮一帮蒋友祥。
毕竟他是女子,就算是再怎么努力,这一生都是要嫁人的,且不说将这一生的荣辱都系在丈夫身上,但多少也要受到家族的羁绊,更何况,对于三表哥,她说不上不喜欢,但也说不上喜欢……
想及此,宋凉月说道:“外祖母,原本还以为您会骂我呢……原先二表哥就央求过我帮他出主意,我也见过襄阳侯府的陈婕姑娘,那性子的确是个不好相与的,前些日子我还做了个梦,梦到二表哥真的娶了陈婕,却因为与陈婕相处不来,甚至连蒋国公府都不回了,与陈婕更是闹得势同水火,还……还在外头养了不少外室。”
这哪里是梦,分明就是上一世发生的事情啊!
蒋国公老夫人许久未说话,半晌才说道:“可是凉月,生在勋贵之家,很多事情都是要以家族为重的,不是你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你要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祥哥儿虽不是蒋国公府世子,但到底也是蒋国公府的一份子啊!”
有些话,她实在不方便对宋凉月讲。
宋凉月愈发明白,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辛秘,正欲开口相问的时候,却听见外头传来丫鬟的通传声,“老夫人,二少爷回来了,要见您……”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低唤一声道:“二少爷,二少爷,您不能这样,老夫人正在里头和表姑娘说话了,您不能进去!”
蒋友祥哪里是丫鬟拦得住的人,当即他就闯了进来,脸上还挂着细细密密的汗珠,双颊通红,一看就晓得是听闻了消息,急急赶回来的。
他不说话,只死死盯着蒋国公老夫人,“祖母,先前您是答应过我的,定不会让我娶陈婕为妻的!”
“这话我是说过!”蒋国公老夫人拍了拍贵妃榻,示意他坐在自己另外一侧来,“只是祥哥儿,这桩亲事已经定下了,就算是你娘一个人的主意,但到底请了人去襄阳侯府下了聘的,这不少人都已经知道这门亲事了,若是这个时候真的闹出什么事情来了,这叫襄阳侯府和蒋国公府的脸面放在哪儿?”
说着,她长长叹了口气,看着站在自己跟前一脸倔强的蒋友祥,有些无奈道:“我素来不讲这些面子名声放在心上,只是陈婕是个姑娘家的,又是你表妹,就算是你平日不大喜欢她,但你也要知道,这件事闹出来了,只怕她日后的亲事就艰难了,而且,若是这门亲事作罢,这所有的责任都要推到你身上来,流言蜚语到底有多么可怕,难道你不晓得?只怕这样一来,到时候你的亲事就艰难呢!”
蒋友祥却是倏地跪在地下,哽咽说道:“祖母,若要我娶陈婕为妻,那我愿意一辈子都不成亲。”
“这说的叫什么话?”蒋国公老夫人脸色却沉了下来,说道:“你不成亲,我这个老婆子到了棺材里头连眼睛都闭不上,难道你想要我死不瞑目吗?更何况,你在孙辈中是排行第二的,下面还有弟弟和妹妹,若是你不成亲,叫你那些弟弟妹妹该如何是好?难道要他们都跟你一样,一辈子不成亲吗?”
“祥哥儿,你也不是孩子了,不少年纪的公子哥儿在你这个年纪怕都已经成亲了,反倒你,整日还说这些胡话,简直像个孩子!”
别的不说,这蒋友柏和宋凉月的亲事虽已定下了,但却是蒋国公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