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的质感均匀细腻,绝对不会出现许多圆圆滚滚、丝丝缕缕的规则线条。
“别下车!”
陈央央伸手拉住想要开门的刘海的衣角,然后用不容置疑又略带惊恐的声音说:“快,后退!快后退!!”
司机迟疑:“刘队,这……”
“来不及了。”刘海看一眼后视镜里已经下车大步走过来的两名同事,说,“你们在车上等着,我下去看看。”
说完,开门下了车,还顺手带上车门。
陈央央心情复杂的看着刘海跟两名同事打过招呼,简单交谈几句,然后头也不回先先后后迈进了气泡团中。
“没事的,陈小姐,您不用害怕。”
司机前一刻的惊恐来自于与重大交通事故擦肩而过,而对气泡团这种奇特的自然现象他完全意识不到危险,相反还表现出几分兴趣盎然来。
他也是从前的陈央央,一个彻头彻脑的唯物主义者,相信任何诡异莫测的人为或非人为的现象都可以用科学解释。
如果不是遇见厌棽和郝帅,如果不是那声轻且清的男音,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吴挚的种种异常,她一定还是从前那个她。
可现在……
是的,她动摇了。
“……喂?喂?大半夜的不睡觉陈央央你恶作剧是吧?行啊,算你狠!”
直到那头义愤填膺地挂断电话,陈央央才突然反应过来,她居然鬼使神差的给郝帅打电话了!?
对对对,这求助电话打得应该!
她再次把电话拨了过去,那头只响了一声便迅速接起来,好像故意守着手机等她再次骚扰他似的。
“有完没完?”字是不耐烦的字,但语气明显多了几分倾听的意味。
紧张状态之下,陈央央自动忽视这种微妙变化,开门见山的说:“我看见气泡了,很多气泡!在……”
电话断了。
也不知是信号不好,还是郝帅掐的。
陈央央撇开脸面不要,第三次把电话打过去,通了,但一直打到机器女音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也再没听到郝帅的声音。
“隔壁真特么不是人!居然挂我电话!还不接!!”陈央央由着心情骂出来,转而把电话又打给厌棽。
司机笑着插话说:“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可现在这世道当真变了呀,邻居好几年,面碰面都不一定认得全呢,没办法,生活节奏太快了嘛,都这样。”
陈央央礼貌性的朝司机报以微笑,笑容还没完全绽开,那头再次响起机器女音的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然后是一串英文提示。
司机还她一个安慰的笑容:“没关系,现在冷血的邻居也挺常见,我隔壁也住着这么一位,别人家着火他都不管,只要火没烧到他家,……哎,刘队他们回来了!”
陈央央一扭头,正看见刘海和两名同事挥手告别,两名同事向后面走去,刘海径直走过来上了车,“没大事,走吧。”
“走?这么大的‘雾’能走?!”不止陈央央,连司机也惊讶。
“气泡不多,就尺厚的一层,慢慢穿过去稍微右拐肯定没事。”
“好的领导!”
司机慢慢倒车离开悬崖,方向盘往右微微一打,踩下油门驶向气泡团。
陈央央:“刘队,能听我一句劝么?”
刘海:“你说。”
“我前阵子来过这里,遭遇过气泡袭击,说到这里您可能就听不下去了吧?没关系,去就去吧。其实我也挺好奇的,气泡里为什么会有声音,还特别粘人,没准还能蛊惑人心,……”
“哎小刘,开慢点,慢点!”刘海提醒道。
陈央央:“……好吧,当我没说。”
车头,车身,车尾,三辆警车都十分顺利的通过了气泡阻碍,正如刘海所说,气泡团前后不过尺厚,而距离如此之近,陈央央也终于看清楚了。
这些气泡个个独立又十分紧密的挨在一起,都有拳头般大小,颜色透明,与上次所见一般无二。
而数量如此骇人,令陈央央的心底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
俗话说得好,人的恐惧大部分来自想象,此时的陈央央便是如此。上次气泡出现并没有对她造成直接伤害,她的心理阴影主要来源于吴挚。
他当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突增的身手,还有手电光束下的惨白面容,现在稍微一想都令她毛骨悚然。
警车沿着时而盘旋向上,时而倾斜徐下的山路继续前行,大山里凌晨特有的潮湿气从车窗缝隙丝丝缕缕的渗进来,折腾了大半夜,身心俱疲的陈央央依然毫无睡意,她出神地注视着窗外,不久之后,身侧便传来响亮的鼾声。
陈央央仿若未闻,司机却生怕她误会似的,连忙轻声细语的解释说:“累坏了,三天两夜没合眼了。”
陈央央含笑点了点头,“怪不得倒头就睡,确实辛苦。”
司机笑了笑,没说。
陈央央的目光刚要重新投到漆黑如墨的窗外,猝不及防,司机又一个急刹车!
刘海再次被震醒,头都快撞扁了:“妈的,又哪个不长眼的往……”
一抬头,他看见了陈央央,鼓到嗓子眼儿的脏话立刻化作口水又咽了回去,“到……到了吗?”
“刘队,”司机颤颤巍巍指着车前灯扫过的一道边缘说,“那里躺着一个人,不知是死是活。”
刘海的困乏顿时全无,他透过车前挡风玻璃匆匆盯了地上的人一眼,麻利地给枪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