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类画作的独特性在于,给人种时空交叠感,即便没有类似的回忆,却仿佛是沿着街道,越过门扉,然后站在画框前,画面重现一般。新鲜的颜色给人拌和出“当前”的错觉,那换种颜色呢?亦真不由微笑了。
这一忙便忙活到了十点钟,她也不知时间。吃过点心也不是很饿,忙过一大半,这才疲倦的打了个哈欠。
出了客厅,灯是亮的。亦真诧异地朝玄关看了一眼,那位少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夜烬绝听到动静,从卧室里探了探头,“你忙完了?”
亦真又打了个哈欠:“少爷多会儿回来的?”
“刚回来十几分钟吧。”
亦真眨眨眼睛:“菜我已经洗好了,马上给你煮面吃。”
他笑:“你要是累咱们就去楼下吃,反正也不远。”
“别了,你好好歇着吧。我来。”亦真还不忘了那包小点心,赶紧拆开:“小刺猬的和小竹鼠的是我包的,专门给你留的,我都忍住没有吃。”
“还挺可爱的嘛。”夜烬绝拿起来尝了尝,亦真目光啾啾地盯着他:“好吃吗好吃吗?”
“还行。”他简短的答。亦真知道他不爱吃甜的,接过他咬了两口的芙蓉酥咬了一口。没有刚出蒸笼时那么馥郁绵软,不过味道尚佳。
他帮忙剥虾皮去虾线。亦真洗着小青菜,笑:“我以为你是因为嫌我烦,都不敢回家了呢。”
“怎么会。”夜烬绝道:“我家老头儿现正养病呢,公司的事就多了。”
“所以我才心疼你嘛。”
他觑她一眼,长胳膊一伸,将人揽进怀里,目光有些稚气:“怎么心疼我?给我煮面吃啊。”
“那你还想怎样。”亦真努努嘴:“我都忍着没有吃小点心,你不爱吃我也留给你了。”
“少跟我装。”他松开胳膊,乜她一眼,忽然笑一声。亦真问他笑什么,他笑的一脸孩子气,只是不说。
“秦巍那边怎样了?”亦真搭讪着问。
“目前没什么动静,他和夜阡陌的联系很隐秘。不好掌控。”夜烬绝睐亦真一眼,仿佛欲言又止。
“怎么了?”亦真被他看的一愣。
“你一个人在家,我有点不放心。不然你去学校?或者梁熙家。”
“你这样说的我怪害怕的。”亦真转转眼睛:“秦巍应该不会光天化日就私闯民宅,然后把我绑走吧。”
“那倒是不会。”夜烬绝思了思:“或者你跟我来公司。别老闷在一个地方,虽然理论上来说,家里比较安全,但是这时候你一个人在家里,我有点悬心。”
亦真想了想,宿舍太吵,咖啡馆又比较嘈杂,都不大合适,转而问:“那你觉得怎样我就安全了?”
夜烬绝笑:“把你带在身边就安全了。”
两碗浮着青菜虾仁的清汤面端上餐桌,搭配一碟小咸菜。
豆芽的鼻子灵敏的很,喵喵上来寻食了。亦真给豆芽夹了两个虾仁。
客厅里没有开电视,显得有些冷清。亦真吸溜着面,吃的正欢。夜烬绝眨眨眼睛,忽而发声:“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有么?”亦真顿了动作,空气里飘进窸窣的女声,开始浮泛,接着紧密而尖锐,像是争吵。
“不用说了,肯定是对门的。”亦真摇摇头,脆脆咬了棵小青菜,咕噜着道:“自打她们搬进来,天天就是磕磕闹闹。没别的事儿了。”
亦真吃完面时,已经由一重哭变成二重哭,这是在哭自己怎么这样命苦吗?亦真不大明白。
翌日七点钟,夜烬绝来叫亦真起床,等他锻炼一小时回来,好一起去公司,原是履行昨晚提及的保护。
亦真打了个浑圆的哈欠,小虫似的扭扭唧唧,起不来。
“我今天先不去了,好困呀。”
夜烬绝怒其不争,又看她困的可怜,把被子抽走一半,“那这样吧,等你一会儿睡饱了,来公司找我。”亦真迷迷糊糊应了,去不去是另一回事。夜烬绝也觉得她不大可能会来。
亦真一觉睡到十一点,起来泡麻辣烫吃。这也是她不想去公司的牵绊之一,这些速食是家里的禁忌。蔺星儿说很好吃,于是亦真也网购了一小箱,偷偷藏在卧室的床底下。
正吃到一半,门忽然响了。亦真忙噤了动作,以为是夜烬绝查岗。
他就是这么即兴型无聊的人,公司里忽然想起她来,觉得哪里不顺,便派个人回来看看,顺便查岗也不是不可能。亦真夹溜着脚,冲向卫生间,消灭证据。
胡乱冲了冲红油油的嘴,亦真慌慌张张跑去开门。天,居然是张凤年。
亦真简直心疼那半分麻辣烫,看着张凤年,眼泪汪汪的神情。
“小影子要结婚了。”她突然来这么一句。
亦真下意识的思想就是,你终于如愿了。再看张凤年那过于庄严的脸,主持婚典的神父一样,神情像,声口也像。
难怪昨晚会上演那么一出。想来不由悲哀,小影子拿了张凤年的钱,在卖身契上签字画押。这世上果然就没有不求回报的爱。
亦真还溺在厌恶里。张凤年忽然塞了把喜糖给她,亦真反应过来,问:“什么时候?”
“就明天。”
“明天?”亦真只觉头皮一凛,好像撞破一场阴谋。这样催逼着丧嫁,像棺材板钉钉,急不可耐的是要做什么?
婚事进行的这样赶,定然是省了婚宴的。亦真还记得小时候她同小影子做的游戏,穿着纱裙扮新娘子,头上笼着金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