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静悄悄的,他俯身,伸出一只空出来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烫也不凉。
安越静静地睡着,瞧着清瘦了不少,眼下还有了一圈乌青,也不知她是怎么了,问了她也不说,不仅不说,还和自己好像疏远了些。
范公子有些心疼地又摸了摸她眼角的乌青,再用大拇指轻轻地给她揉了揉,揉了半响,范公子望了那燃着的油灯一眼,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油纸包和火折子,心里又怕她醒来了饿了怎么办?
他若是在,这糕点还能先给她垫垫肚子?他也好去给她热饭菜。
他守了她一会,掐着时间去吹灭了油灯,又摸着黑走到案桌前,坐在案桌前的长凳上,把油纸包和火折子放在案桌一角,趴在案桌上,眯了起来。
黑夜中的河面上依旧有老叟在垂钓,当天色渐渐地明亮了起来,火红的太阳慢慢升起,那老叟却准备归家歇息,许是他和其他老叟不同,瞧着确实也有些不同,他喜欢夜间出来垂钓,白日在家中歇息。
天色一明亮,有人清醒,有人沉睡。
书院的一名女子起身穿好衣物,绕过屏风瞧见趴在案桌上熟睡的男子,叹息一口,脸上有些郁色,再不像几日前那个活波娇嗔的她,她瞧着那个身影,转身去拿了一件外衫给他披上,这般才轻手轻脚出了门。
街道上的人群已经渐渐多了起来,卖早点早茶的摊贩早已摆好摊位,书院中留着的学生们大多也起床了,有人结伴去灶房打水洗漱,也有人结伴出门去街上买早饭。
范公子醒来时,他的肩上已经多了一件外衫,他拿起外衫瞧了瞧,见是安越的,他又摸了摸,拿在手间,轻轻的吸了一口气,闻了闻外衫上的味道,接着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长衫,还好,没什么~
不过~
昨晚他,又梦见了绚丽的梦啊。
此时,他那梦里的女主人,正从外间买好早饭回来,她手中提着东西往房间走。
她脚步声在房门外响起,范公子听见了声响,连忙站起身子来,把安越的外衫放在屏风上挂好,外间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熟悉的脚步声,他一听就知道是她。
安越轻手轻脚推开了房门,正好和刚刚转过身站在案桌前的范公子眼神对上,她先把眸子移开,垂下眸子,瞧着手中的东西道:“我买了早饭回来,你快去洗漱一番,吃点东西~”
“好~”范公子朝着她笑了笑,连忙出了安越的房间,路过她身边时,笑的一脸温顺。
打水洗漱,洗漱好了又先回了自己房间另外换了一身白衣,这才回了安越的房间,安越已经坐在案桌前等着他了,他连忙上前一同去坐下,瞧见安越带回来的油纸包已经打开,里面有三个冒着热气的包子。
“没买多少,你只能将就点。”安越瞧着他道。
范公子瞧了她一眼道:“你吃过没有?”
他想到昨日,接着又开口道:“昨日你怎么那么早就睡着了?肚子可有饿着?”
安越摇摇头,“昨晚困了~早上已经吃过了~”
她其实没吃,她现在也吃不下,再说不吃还能省下银两铜板。
范公子瞧了瞧她,开口道:“这两日你是怎么了?瞧着好像清瘦了不少,还有昨日的事,我忘记问你了,你有没有被吓到?”
他又看见一旁的油纸包,朝着安越开口道:“这还有糕点,昨晚我想着拿给你尝尝的~”他指着一旁一包油纸包。
安越瞧了那油纸包一眼,想到醒来时,他在自己的房中趴着熟睡~
想到这,安越脸上勉强扯出一抹浅笑,看着他道:“快吃包子吧,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顿了顿道:“我这两日没事,你别多想,昨日也没有被吓着~”
事隔两日,终于瞧见了她笑了,虽是笑的勉强,可他还是喜悦,他拿起一只包子,看着她,做出一脸听话的模样来点点头,吃了起来,吃下一个后,又拿起一只包子想喂她咬一口,可安越摇摇头不要,他这才自己吃了下去。
登州城长史家的嫡长公子,这样随手吃包子的习惯若是被他院里侍奉的那群人看见定是要惊悚。
可现在,游学在外两年多,加上鹭桥镇这一年已经快三年了,他早就习惯了随意。
吃饭端坐,举止优雅,也是吃。
吃饭随意,举止粗俗,也是吃。
三年后的范家公子,瞧着还是那个范家公子,可到底有些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