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六一,天气越来越热了。尤其是中午,孩子一个个像被烤化的年糕,软趴趴扑在桌上。
窗外,洋槐花开得正盛。朵朵小白花散发着阵阵幽香,飘进孩子们的鼻子里。孩子们使劲嗅嗅,互相推拉着往外跑。
洋槐花好闻又好吃。
几个技高人胆大的男孩子猴儿似的蹿上了树。他们手扶树枝,居高临下对底下仰头张望的孩子说,“谁要?”
“我要!”“我也要!”一双双手伸向天空,此起彼落比着高矮。
一串串洋槐花从高处飞落,跌入一双双手里。也有掉在地上的,很快就被捡了起来。
大家吧唧着嘴,互相攀比,我这串最甜,我这串最新鲜。
杨某某在心里冷笑,吃东西就好好吃,这样才吃得快。她吃花,比其他孩子都快,一来是专心,二来,她吃花自有独特的方法。
别的小孩,把花一朵朵摘下来,凑成一把,放进嘴里品尝。杨某某呢,把几串花齐整地拎在手上,嘴巴大张,顺着脉络一口卷进嘴里,满满当当一嘴,慢慢回味!
当别的小孩终于吃完一串时,杨某某基本已填饱肚子、晃荡着身体准备离开了。
树上的男孩们争着冲她大喊,“杨某某,要不要再来几串?”“吃我的吧,在树顶摘的!”
碰到杨某某这样给力的吃外得劲,好像自己的劳动得到了肯定。他们手里拽着大把新鲜饱满的花,卖力吆喝。
“吃不下了。”杨某某摆摆手,头也不回走了。
几个男孩打了起来。“都怪你,她本来能吃得下我这把花!”“放屁,你那把都蔫了,能跟我的比?”
底下的孩子们纷纷伸手叫唤,“给我给我,我要吃!”
“要吃自己上来摘!”摘花者们忙着打架呢!
这些都与杨某某无关,她现在一门心思扑在舞蹈上。只要得闲她就练习,哪怕是上课,她也会趁老师转身时比划比划。
好几次,她沉醉于练习动作,忘了自己在上课。老师转过身来了,她还在座位上摇摆。老师立在讲台上,黑着脸问,“杨某某,身上长虱子了?”
“报告老师,身上没长,”杨某某认真回答到,“头上长了。”她最近天天满头大汗又没时间洗头,虱子军团就到她头上安家落户了。
哈哈,全班哄堂大笑。
老师瞪了杨某某一眼,只当自己瞎了,懒得再管她。
练舞是辛苦的,更是快乐的。这天中午,孩子们聚集起来自发练习了一个多小时。
天很热,大家蹲在地上伸舌头。一个家境还不错的女孩买了一包雪糕请大家吃。大家围拢过去,伸手就拿。
杨某某迫不及待剥开,张嘴就是一口。冰凉爽快的感觉,真痛快呀!
请吃雪糕的女孩突然说,“大家轮流请啊!我家钱再多,也不能白请你们。”
大家吃人嘴软,都说好,轮流请。她们继续大口吞咽。
杨某某想,我能把雪糕还给你吗?她捏着雪糕棍子,张不开嘴。
那女孩又说,“李巧不用请客,她爸爸妈妈离婚了。”
李巧也被选中了参加舞蹈排练。她吃着雪糕,不说话。
杨某某手中的雪糕融化、滴到她手背上。算了,先吃了再说。杨某某把手背舔干净,发狠似的咬下一大口。心头却梗着,她怎么向妈妈要钱呢?
杨某某从来没有零花钱的。别的小孩兜里多少揣个三毛、五毛的,她呢,连五分钱都没有!五分钱只够买一包最便宜的酸酸粉。
酸酸粉,就是里面自带勺子的那种酸甜的细粉,很小一包。家里拮据的孩子最爱买这种零食。轻轻撕开包装,取出小勺子,舀小半勺,仰头、倒进嘴里,让它慢慢融化在舌尖。边吃边玩儿,一包酸酸粉能够支撑半天。
就是这样便宜实惠的酸酸粉,杨某某也只吃过一回,还是外婆买的。大部分时候,她守在手中有零食的同学旁边,巴巴看别人吃。
别人转过身去、把后背向着她。
她又转到人家面前。
“杨某某,想吃自己买呗!”
杨某某涨红了脸,“谁说我想吃了?”自己买?说得倒轻巧,她又没有零花钱。她也试着伸手向爸妈要过,结果可想而知。
哎……杨某某吃着雪糕,却感觉不到凉意。
晚上,吃完饭,她主动收拾碗筷,把一张已经翻皮的旧木头桌子擦得闪闪发亮。
爸爸取下眼镜,在衣角上擦了擦,“杨某某,无事献殷勤啊。”爸爸是语文老师,总爱时不时卖弄下风采。这种时候,他通常会遭受妈妈不同版本的白眼,视情况而定。
果然,妈妈眼皮上翻,白了爸爸一眼。这种白眼的意思是,你酸不酸?
妈妈说,“娃儿勤快,你有意见?最近多亏我多花了心思教育杨某某,看来效果不错。”
杨某某惊愕,妈妈对她做什么了?她怎么不知道?她仔细回想搜索,难道是那两颗鸭蛋的感化?不管这些了,杨某某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要钱。
妈妈絮絮叨叨接着说,“看看我们家杨某某,聪明努力,懂事体贴。别人家孩子成天向伸手爸爸妈妈要这要那,我们家杨某某就不会。”
我也想啊!我要,你们给吗?杨某某擦桌子更用力了,恨不能从里面擦出几毛钱来。她要的不多,足够回请别人就行了。
没要到钱,练舞时她不免有点躲闪,生怕有人提起雪糕的事。好在女孩子们没有一个主动请吃雪糕,大家似乎心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