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王如碧并不受宠,当年生下姜婉后听说是月子里见了风,大夫诊断她落下了病根,她又向来体弱,常年缠绵病榻,故而全凭汤药吊着命。
而因平远候府一应大小事宜皆有张芩珍管理,她生怕王如碧邀宠献媚,便以怕王如碧过了病气为由,安排她移居偏院,不让她再见到姜从文。
如今想来,王如碧可不是个简单人物,她在侯府中布下了诸多眼线,借姜婉之手使得姜妤与张芩珍形成水火不容之势,她们闹得两败俱伤后,独她渔翁得利。
又能不动声色地夺宠生子,轻易便击垮了张芩珍,且日后的王如碧身子好得很,可见此时分明是故意示弱蛰伏,只待时机成熟,一举扳倒张芩珍。
王如碧的院子地处偏僻,虽算不上萧条,却也略带几分冷清,因着常年煎药的缘故,姜妤一进这院子便嗅到了药味。
前世因着姜婉的缘故,姜妤与王如碧算的上熟络,那时,府中上下都说这位三姨娘待人宽厚仁慈,没一个不说她好的。
“大小姐,二小姐安好。”说话的是一名刚入府没多久的婢女,因着未曾打点一二,便被安排到了这偏院伺候王如碧。
姜妤驻足,见她正捧着个青花白底的瓷碗,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你可是来伺候三姨娘用药的?”
婢女道:“回大小姐的话,正是如此,三姨娘昨日夜里咳嗽了几声,便命奴婢去煎些药,好来治嗓子。”
“姨娘又病了吗?”姜婉以帕掩面,“姨娘向来体弱,我恨不得以身替了姨娘受苦。”
姜妤偏头蹙眉道:“二妹也不问问三姨娘可有看过大夫吗?”
姜婉一怔,她比谁都清楚王如碧压根儿没病,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谁知姜妤会有此问,不过她也很快反应了过来,随即道:“还是姐姐思虑周全,是我关心则乱,疏忽了。”
“我知二妹一片孝心,一时疏忽也是有的,不必太过介怀。”
姜妤也没打算和她在这门前多费口舌,姜婉对王如碧言听计从,除却王如碧是她生母的缘故,更重要的是王如碧的心智远胜于她,姜妤今日主要目的就是去会会那王如碧,便唤那婢女引她入内室见王如碧。
一路进来房内陈设与姜妤前世记忆中的相差无几,此处并无多少古董字画等风雅之物,只是有许多盆栽,因而即便不熏香,花香也足够浓郁。
王如碧正闭目躺在榻上,略带几分病容,额有薄汗,看起来身子乏力,瞧着很是辛苦的模样,她身侧着粉裳的婢女正为她打扇扇风,见姜妤同姜婉来了,便走上前请安。
“三姨娘,大小姐同二小姐一道来了呢。”
王如碧勉力睁开眼,唤婢女扶她坐起道:“大小姐今日怎么想到来看我了?这二小姐也是,不提前知会一声,只怕我这简陋,怠慢了大小姐。”
姜妤缓缓开口道:“三姨娘这是说哪儿的话,我听二妹说三姨娘又病了,怕二妹放心不下,特地和二妹一道来看望三姨娘。”
“正是呢!”姜婉与王如碧对视一眼,面色哀戚,“方才姐姐还问起姨娘是否看过大夫,不知姨娘可有大碍?”
王如碧又重重咳嗽了几声,那粉裳婢女忙放下扇子,给她顺气。
“无妨,咳咳……我这也是老毛病了,大夫瞧了也没用,咳咳……想来应并无大碍。”王如碧虚弱地道,“我这身子骨怕也是好不了,只怕没几年好活头。”
姜妤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此时的王如碧不过是佯病扮柔弱罢了,她房中日日煎着药,身子也总不见好,张芩珍更没把她放在眼中,她才能在背后自由行事。
何况是药三分毒,这么多年了,她服的药也不少了,当真又把握对身体无损害吗?若是她不曾服药,那药又到哪里去了呢?
姜妤又想到来时所见的盆栽,越发觉得其中古怪,王如碧屋内的花选的多半是香气浓郁的品种,自身味道已很够了,可细嗅之下却含着淡淡药香,婢女煎药向来在房外,若说是这药味能让这样多的花串了味,那也说不通。
除非……她以药浇花!
姜妤故作打量:“方才我一进三姨娘的院子,便觉得此处花树盆栽相较府中其他的地方,不仅多,还开的极好,想来三姨娘也是爱花、惜花之人罢。”
“大小姐真是细心。”王如碧温和一笑道:“这世间女子有几个是不爱花的呢,我自然也不例外。”
姜妤低头抚着身旁怒放的黄桷兰花瓣,故作埋怨道:“还是三姨娘的人懂得侍弄花草,我房里的丫头多半不懂其中之道,一不留神便将花给养死了,我瞧着着实心疼,改日若得空,不知三姨娘可否让人指点一二?”
王如碧连声应下了,姜妤又盯着这盆黄桷兰,做出爱不释手的模样:“嗳,这花开得这样好,我看得好生喜欢,不知三姨娘可否能割爱?”
闻言,姜婉立刻神色紧张,揪着帕子,不住地往王如碧那瞧去,忙道:“姐姐,这是姨娘往日最心爱之物……”
王如碧面色如常,只是略带几分为难:“大小姐既然开口了,我原也不该有什么舍不得的,只是这花儿养的久了,也生了几分感情,大小姐亦是惜花之人,想必也能体谅一二罢?”
见姜妤不语,王如碧怕她生气,又哄道:“若是大小姐喜欢这花,改日我亲自给大小姐绣个香囊,大小姐也好时刻闻这花香,最能叫人平心静气,你看如何?”
姜婉也跟着帮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