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黯然的少年,怎能不认识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戒尺,那曾经向往的铁剑,强颜欢笑道:“都是假的对不对,前辈不要在戏弄我了,我不取剑了。”
棉袍男子叹了口气,抓起少年手掌,轻轻勾勒出几个小字,瞬间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他扶着少年肩头,强撑不倒,淡然道:“活在这世间的每一个人生来就有一场斗争,一场敌众我寡的斗争,于人一争,重在其势,于天一争,重在傲骨,于自己一争,重在本心,滴水能穿石,星火可燎原,本来小如芥子的东西未必不可造成大患,你越是压迫以后得到的反扑越是强烈。”
男子抿了抿嘴角鲜血,眼中露出一丝怜悯,从头顶拔下一根发丝,放于少年手心,“很抱歉的是,这数万把飞剑,你一把都带不走,但你可以先用这一把,说不定我们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
他轻轻一掌推行少年胸前,消散于这片黑暗之中。
剑山之外顿时不再坠落飞剑,盘膝山脚的少年一瞬间睁开了双眼,一柄普普通通如市井打造的长剑从空中掉落在双腿之上。
他望向目不可及的山顶,轻轻呢喃出了刚才写在手心的话语。
“踏足山颠之后,你已隐于暗处。”
庆无二看向那少年手中普通长剑顿时浑身一震,然后抬头望去,嘴唇轻启,似在于某人交谈。
片刻后,撇了撇嘴,脸色颇有些不耐之色,伸手一把隔空将那少年拽到身前,便转身而去,走到万山河身前沉声道:“你将他送离此处,之后便想干嘛干嘛去吧。”
红袍少年连忙问道:“师傅为何如此说。”
白发剑修顿了顿步伐,抬头望向云海,呢喃道:“我现在呆在这已经没任何念头了,你若好好修行,说不定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不等少年再问,白发剑修便平地而起,一步便飞掠到那古城墙之上。
庆无二双手抱胸如揽青天,胸腹仿佛有吞纳百川之气力,昂首高声道:“放眼四海,何人能在剑术上于我庆无二相较高下,远观六国,何人能安然接下我真正一剑!”
那仰头而望的白发剑修说道真正二字的时候似乎破开体内某处枷锁,以脚下古城墙为中心涌起万重波浪,逆行倒流,直冲云霄,其身旁更有虚无景象环绕周围,有一片紫气飘飘荡荡自东而来,还有一个面容褶皱的老人以同样环胸之势背身而立。
那云海之间由于不停倒入这浓厚波浪,顿时千丈之地化为漆黑乌云,一道道紫气雷电蛰伏窜迎,雷声之震耳如百万雄兵,鼓角齐鸣,高声怒喝!”
先是一道金光拨开乌云,紧接着便是成片,成山,成海的金色光柱一线向下,笼罩千里方圆之内。
无论是离此最近的太平剑宫等人亦或者是那些极远处的龙武国之人,全部放眼凝视于此。
更有潜伏在山川河流之内的野修妖物,在金光照射之时茫然跪于地下,不敢抬头而望。
只是站立城头其身剑意便如洪水铺开的白发剑修,微微抬头,瞧了瞧那狂奔而来的红袍少年,以细若蚊蝇的嗓音喃喃道:“有些事果然不是捷足先登就一定是好事,不过也好,那我便去看看是否真的地上一千年,天上一盏灯。”
那万丈金光之中有一扇琉璃门户慢慢浮现,一道数十丈的光芒巨柱从中照下,将白发男子全然笼罩。
庆无二颇有些不耐的挥了挥手,一道无形剑意顿时将那牵引之光隔于头顶三丈之外。
他怒目而视,一掠上高天,随着他一声高喝,那坠落山崖的数千把飞剑顿时如雨滴密密麻麻跟随男子飞往龙武国边境。
那白发剑修不知对那头顶三丈之光还是对那已经将众人挡在身前的披甲汉子,以怒喝嗓音吼道:“我有一剑名无二,敢叫日月换新天!”
那数千把飞剑如狂风暴雨不停击打在那散发银光的盔甲之上,那条极不显眼的裂缝顿时不断往外蔓延。
名叫龙三的高大汉子自空中一退再退,撞碎数千山峦,沉于大江之中再被一挑而起,跌落在一处丛林之中,一条柳枝刚巧不巧垂然坠下搭在那胸前横开一大大洞,七窍不停流血的汉子腹部。
他以极其微弱的嗓音断断续续嘟囔道:“数千年来便没人能够再次踏足仙界,那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一条条柳枝不停垂下,汉子有些不甘的闭上了眼,被掩埋于这不知何处的荒山野岭。
此时那道光柱愈加厚重,那冲天剑意不停被压下寸许。
逆风而立的白发剑修,放眼于这片黄沙和那数千万里的山河,向城墙之上数十道身影挥了挥手,又将目光看向那座剑山之颠又转而盯向那个背着自己朝思暮想长剑的少年,终是叹了口气,高声道:“老伙计们,再见啦,如若有哪个老家伙敢来这里闹事...”
白发剑修被那光柱瞬间拉向那道门户之中,有一道震耳嗓音自高空传遍整个神州天下。
“有一剑自天而来!”
随着那扇琉璃门户自行合拢,乌云逐渐消散,一轮明日再放光明。
古城墙城头之上,打铁汉子拍了拍正在大口大口喝着酒水的红袍少年,望向众人,笑骂道:“个个都绷着脸干啥,千年来第一人这等喜庆的事,怎么到你们眼中跟死了爹娘一样。”
老汉搓着手望向那一身青衣眉头带笑,看似年轻实际一样是个老人的吕观山,招呼道:“老吕,今晚上把你那些私藏的酒水都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