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喊!”唐跃指了指屏幕,转过身来喊老猫。
“呐喊?鲁迅文集不是已经整理过了吗?”老猫埋头敲击键盘,“《呐喊》和《朝花夕拾》都已经发出去了吧?周树人先生振聋发聩的声音已经被这个宇宙永久铭记了。”
“我说的是那幅画,蒙克的油画《呐喊》!”唐跃用双手夹住自己的脸颊,瞪圆了眼睛模仿画中人物的形象,“这是真迹吗?”
“你是不是傻。”老猫埋头敲键盘,“真迹在加拿大海尔顿博物馆里呢,跟着地球灰飞烟灭了,你那只是张扫描的照片。”
“我问是不是真迹的照片。”
“你自己辨认一下。”老猫说,“你从各个角度和方向去看那幅画,如果画面上的人物一直都在盯着你,就说明它是真迹。”
唐跃直起身子,拧着脖子从各个方向去看屏幕,片刻之后吃了一惊。
“哎哎哎真的耶,画上这个人真的在盯着我……我靠还怪渗人的。”
老猫叹了一口气。
从各个方面上来说,唐跃的智商都算不上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那一批人,或许大脑简单也是他能成功存活至今的重要原因。
“你看任何一张眼珠子在眼眶中央的人物肖像,你都会觉得它在盯着你,这是你的心理作用,和真品赝品无关。”老猫拿起手边的稿纸,上边已经记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数字,它对照着显示器上的数据,“嗯……弹道系数没有超过100kg/m2,这东西零攻角时阻尼系数为1.86……”
“真的?”
“你可以自己试试。”老猫说。
唐跃在白纸上画了一张猫脸,又画了一对硕大的眼珠子,然后张着白纸伸直手臂放远了,左右横移。
“诶还真有点这种感觉……”
老猫懒得再搭理唐跃,它继续工作,处理繁杂庞大的数据。
这些工作涉及到高难度的轨道动力学与流体力学,需要极大的计算量,唐跃和麦冬自然是帮不上忙的,老猫就带着昆仑站的计算机埋头苦干了,老猫负责下达命令,工作站再一次功率全开,全天无休,唐跃和麦冬继续负责记录人类文明发展历史。
艺术史也是一个很庞杂的门类,在入手之前唐跃还以为只是写写达芬奇画鸡蛋的故事。
但等到资料一展开,唐跃就被这卷帙浩繁的体量给震惊了,单单算流派都有几十上百个,什么浪漫主义,现实主义,印象画派,新印象画派,还有一大堆闻所未闻的人名。
唐跃搜肠刮肚想从自己脑子里找几个画家的名字,达芬奇毕加索梵高再搭上齐白石,满打满算也凑不足五个手指头。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没啥艺术细胞。
“我得对照一下它们的开伞马赫数,这个是1.1,这个是1.77,这个是……1.57,开伞点动压基本上都处于350至750的区间内。”老猫旋转着爪中的笔,低声喃喃,“那么它们的垂直降落速度是2.4,12.5,以及8.0……”
“质量质量质量质量质量!”
“动量动量动量动量动量!”
“速度!”
“还有密度!”
老猫焦躁地低喝,双眼瞪得老大。
数据和公式在它的脑中运转。
尽管它跟唐跃和麦冬说还有希望,后者可以利用猎户座二号飞船进行着陆,他们以舍弃整艘飞船为代价,把麦冬从轨道上接下来,但这终究是个疯狂而大胆的计划,风险极高,稍有不慎即是失败。
在人类航天史上,也从未有过这样的行动,普通人想想都会觉得夸张——一艘质量超过四百吨的飞船仅凭反推再入大气进行着陆,这种场景从来只出现在科幻片中。
也难怪唐跃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但老猫的计算支撑住了这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它说技术有时候比任何人都更疯狂。
这是数学和物理的硬度,就算再多的人认为不可能,就算看上去再不可思议,只要它们允许,那么就有成功的可能。宇宙焊死的铁则栏杆,有时候会把你逼入绝境,有时候也是你赖以生存的保险绳。
不过猎户座飞船毕竟不是为了进入大气而设计的,虽然老猫的初步计算可以站得住脚,但这也仅仅是理论上的可行,理论可行距离实际操作还有很多步要走,还有大量的计算和调整需要完成,还有大量的问题需要解决。
老猫说这是纸船渡江。
唐跃问什么意思?
老猫用废稿纸折了一条小船,放在桌子上。
你想要渡过一条宽阔而湍急的大江,但身边只有一艘小小的纸船可用,数学计算告诉你这艘船可以在漏水沉没之前把你送到对岸。
但你敢上去么?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老猫绝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走出这一步,猎户座二号就是那艘随时都有可能沉没的纸船,理论上它可以安全地把麦冬送到对岸,但只要有一丁点风浪,它就会面临沉没的危险。
“一,二,三,四……这四个位置的气动热峰值会超过562,见鬼,贮箱前端的外覆材料是什么来着?v-561。”老猫摇摇头,“ok,这个进程结束了,流场计算完毕。”
“哎我说,老猫,我有个问题。”唐跃把手中的白纸放下来。
“说。”老猫把左边的显示器也扭了过来。
“如果按照我们的计划,可以在着陆之前把猎户座飞船的速度降为零,但它没有起落架,是没法正常降落的,对吧?”唐跃问,“猎户座飞船是一定会坠毁的,燃料耗尽之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