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姜宁惊叫出声,“沈逸之怎么了?”
“他在顺天府大牢里。”
“他犯了什么罪?”
“你想知道?”他罕见地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嘲讽的表情,“你不知道?也是……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呢。”
“他……你有没有办法救他?”姜宁很聪明,她不会再追问沈逸之被抓的原因,既然姜都提出来了,那么他一定有解决的办法。她想了想,又问:“能不能让我见见他?”
沈逸之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她的朋友,即使他当时救她是医者不服输的傲气,后来那两年的细心照料,不是挚友哪里能做到。姜宁也许把感情看得很淡,但是她从不欠别人的,不管是物品还是感情。如果别人以真心待她,她会还以十倍。
“见一面不难办到,不过你千万不要动那些歪门邪道的心思,他得罪的人连父亲都……”他突然顿住,转身凝视着姜宁,略带浅褐的眸子风云变幻,唇角溢出一丝冷笑。
姜宁认识他以来,从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突然间好像不认识了一样,那么陌生遥远。
“如果我‘妹妹’回来,那顺天府多一个消失的死囚也没什么。”他大踏步向门外走去,翻飞的衣角如同微风拂起的浪花。
姜宁闭上眼睛,无声地笑了笑。
她怎么能这么天真?她难道忘了这是草菅人命蔑视道德法律的古代?她难道忘了姜是高高在上掌握万人生死的大将军?她难道忘了她不再自由已经沦为了阶下囚?
不,她都没有忘。
她只是被那一瞬间的兄妹亲情感动,可是她忘记了——亲情也有敌不过利益的时候。
姜宁跟着姜去顺天府看沈逸之,马车走过闹市,姜宁突然掀开竹帘,姜骑着马走在一旁,看她伸出头,打马上前,问:“什么事?”
“我被颠得不舒服,想下来走走。”姜宁脸色苍白,好像真的很不舒服,姜叫车夫停车,姜宁一下车就扶着车辕干呕。
“我想吃糖葫芦。”姜宁眼巴巴地看着姜。
“你去买一串糖葫芦。”姜没有动,吩咐车夫去买。
车夫气喘吁吁地跑来跑去,买了一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姜宁拿在手上却不吃。
“为什么不吃?”
“我不能吃甜的,只是看看而已。吃了死得快,不敢吃。”姜宁低着头,嗫着说。
姜不语,只默默地看着她。
这时旁边走过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姑娘,她看着姜宁手里的糖葫芦,一动也不动。
姜宁把糖葫芦递给她,叹息着说:“好好拿着。”小姑娘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感谢的笑。姜宁什么也没说,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姜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谁也没看见。
小姑娘转过街头,轮子轱辘轱辘滚过的声音传来,一只白皙修长的大手摸了摸她的头。小姑娘抬起头,看着眼前一身蓝衣,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荀墨哥哥,姐姐会有危险吗?”
“暂时没有。放心,我们会把她救出来的。她给了你什么?”
小姑娘把糖葫芦交给荀墨,荀墨看了看糖葫芦,并无蹊跷,那……她想告诉他什么?
突然,灵光闪过,他俊美的眉头一皱,又舒展开,他冷笑着说:
“还真是好心,自身难保还去管别人的死活!”
姜宁重新回到车上,马车行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停下。
姜宁跟着姜,他手里举着一块玉牌,一路畅通无阻,到达顺天府牢房的深处。
光线很暗,勉强可以看得见脚下脏乱的地面,有发黑的稻草,上面行走着这个世界的“统治者”——老鼠。它们肆无忌惮地跑来跑去,甚至上前来咬姜宁的裙角。姜宁脸色煞白,姜却见怪不怪,还顺脚踢飞了脚下的老鼠,老鼠的叫声凌厉而凄惨,重重摔在地上,流出了一摊黑红色血液。
姜宁一阵作呕,身子不住地颤抖。牢房里难闻的气味更让她难受,可是她什么也没说。
“到了。”
姜宁捂住鼻子,抬头去看里面的人。那人被一指粗的铁链锁在十字木架上,浑身是血,白色的囚衣破烂不堪,布满了纵横的鞭痕。他头发披散着,遮住了脸,但姜宁知道,是沈逸之。
她知道,是他。
姜宁的眼泪无声地掉下来,不过她很快抹了抹眼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来。她声音欢快地说:“沈逸之!沈逸之!我来看你了!”
沈逸之抬起沉重的头,挣扎着甩开额前的头发,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两人眼神交汇,彼此无言地问候。
“瘦了。”
“啊!我最近想减肥,苗条点好看。这么久不见,你落魄成这个样子了,真没本事。”
“好好吃饭。”
“不准吃甜食。”
“按时吃药。”
他不管她的嬉笑,自顾自吐出几个简单的句子,他的声音沙哑,喉咙好像被灼烧过一样。但是还是和平常一样的口气,一样的霸道而不容置疑。
“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姜宁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而微弱,忽而坚定地说:“放心。”
“不要委屈自己……我就答应你……”他心思细腻,不然也不能成为一个有起死回生之能的大夫。
姜宁捂住嘴,咽下流到嘴角的泪水,又咸又涩。
对了,她还有味觉。
姜宁想起沈逸之每天灌她喝的那些苦涩的药,胃里一阵翻涌,突然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喝的东西,苦尽甘来,那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