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清晏,你在哪里?我看不见了……”宁妤好像知道身边的少年不是公仪清晏,急切地呼唤着他。
“我在外面煎药,你别着急,失明是暂时的,你会好起来的。”
“我们在哪里,追杀我们的人呢?”
“你们在迷雾森林里,追杀的人已经死了。”少年开口,转头把水杯放在桌子上,姜宁终于看见了他的正脸,那是亓舟,少年的亓舟。
公仪清晏正好端着熬好的药进来,看见宁妤歪倒在床上,亓舟站在桌子边也没有上前扶她,一时好奇,便问:“你怎么分得出我不在你身边的?”
“他身上有很重的药味,你身上没有,他是谁?”宁妤竟然很快冷静了下来,还好奇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我这是怎么了,失明还能救吗?”
“你中了毒,等舟帮你把体内的毒素清除,就能复明了。”公仪清晏把宁妤扶正,在她身后垫了枕头,才把汤药拿过来喂她。
“我不想喝药,太苦了。”宁妤竟然偏过头不肯喝,身子还朝床里边缩了缩。
“眼睛不想要了?听话。”公仪清晏一只手抓住她,另一只手举着汤勺往她嘴里送,一看就是从来没伺候过人的,一勺药都洒在宁妤衣襟上了。
“你……”宁妤好笑,摸索着把他手里的药接过来,自己就着碗边喝,还嘲笑他:“大少爷,要是不会伺候人就直说,干嘛为难我的衣服?对了,我的衣服谁换的?”
屋子里鸦雀无声,亓舟自顾自走了出去。
“卧槽,你别跟我说是你换的啊!卧槽,我的清白!卧槽!”宁妤一口药喷在被子上,大声嚷嚷着。
姜宁看着她,觉得莫名有些熟悉,宁妤原来一直是这样子的么?竟然跟姜宁的性格有点像,尤其是激动的时候会说脏话,那个口气和神色,与她如出一辙。
“这个……我会负责的……咳咳。”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谁要你负责?我警告你,你不准在别人面前说起这事!要是有一个人知道了,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我的‘负责’是什么样的!”宁妤恶狠狠地瞪着他,但她这时两眼无神,看起来根本一点都不凶,反而有点滑稽。
“谨遵殿下旨意。”公仪清晏竟然还有心思跟她玩闹说笑,看她捧着药碗小口小口地舔着汤药,莫名觉得她有些像河边喝水的小鼹鼠。明明眼睛还有些呆滞无神,眼珠子却转得飞快,傻乎乎的。
“现在情况怎么样?怎么会跑到迷雾森林来?我明明记得那个方向有个小木屋的,你不会是个路痴吧?那个少年是什么人,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怎么回你?明明是你指错路害我走进了禁地,你还好意思说我路痴。刚才你也听舟说了,他是大夫,是他救了我们。至于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还没问。”
“他叫‘雪舟’?我听他声音,感觉他年纪不大,你确定他不会把我给治死了?”
“放心吧,我跟他相处了两天,觉得他虽然有点冷淡,但心地还算不错。他师傅新丧,你注意一点,不要戳人家痛脚,小心人家一生气,把你治成半个瞎子。”
“公仪清晏,你到底站哪边?”
“我站殿下这边。”
“那你还气我?”
“好了好了,我不气你了,你能不能一口把药喝了,喝碗药跟个小奶猫似的,等你喝完,天都黑了。”
“现在什么时辰?”宁妤叉开话题。
“快喝。”
“哎呀我好饿啊,公仪清晏,有没有吃的给我垫垫肚子?”
“没有,快喝!”
姜宁看着吵吵闹闹的两人,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无数次在意识中威胁她的那个少女,原来曾经也是善良天真的人,会哭会笑会吵会叫,会害怕喝苦药,而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侩子手,企图湮灭她的灵魂。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她,又是什么变故造成了今天的一切呢?
等宁妤磨磨唧唧喝完药,公仪清晏才给她端了一碗粥过来。宁妤饿得不行,一口气吃完了,吃完还叽叽咕咕地说粥做得太难吃,一点味道都没有,公仪清晏就冷哼一声:“我看你是真不想要你那双眼睛了,我不通药理,万一给你吃了什么相冲的东西,把你真变成个瞎子,你又该怪我了。”
“公仪清晏,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哦?这说法倒新奇。那我以前什么样,说来听听,说得有理今晚就给你喝肉粥。”
“你以前还勉强算个正人君子来着,如今我落难了,才发现你如此小人的一面,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做君子了?殿下,是你自己识人不清,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公仪清晏勾唇微笑,得意洋洋地把她按倒在床上,拿被子把她裹成团,收了餐盘出去了。
宁妤一直躺在床上,一来她看不见,不好下床走动,二来她总觉得头还有点晕乎乎的,恐怕是那毒的后遗症。可喝了药又喝了粥,她实在有点忍不住了,公仪清晏在外面,就算是他在屋子里,她也不好意思跟一个男人提这种事,所以她只好自力更生,地从床上摸起来。
宁妤暂时失明,所以嗅觉变得更敏锐了,她闻得到屋子里有一股香豆子的味道,知道前面不远处应该有出恭的地方,所以才敢贸然起来,自己解决生理问题。可预料中只有几十米的距离,她仿佛走了一年,磕磕绊绊,撞到了不少东西。
等她解决完生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