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垂鹰宛。
太阳在东边的云层缓缓升起,晨曦如潮水般扑向这片大地,屋顶上的白衣少年再度面对临安城的日出,看着晨光将建筑群照得熠熠生辉璀璨如神城,也将他照耀得恍若神人。
这座城市正在慢慢苏醒,他看着街道上楼阁林立如刀鞘,街道上开始出现了烟火气,早起的百姓开始为一日的生活奔劳,城里成千上万的白色鹰旗在晨光中飞舞,带着美丽的轨迹呈现在他眼中。
他看着这座无比熟悉的城市,空气中传来新鲜露水的味道,他身处的这座皇宫仿佛被群蛇守护的明珠般,即迷人又危险。
这种感觉很舒服很陌生,总会让他没由来想很多东西,楚瞬召和大多数人一样也会对这座号称北域明珠的城市感到敬畏,但敬畏不代表恐惧,不代表远离,他终有一日会从父皇手中接过这座城市,以及整个胤国。
在他隔壁的落水园里已经能听见女官们洗漱喧闹的声音,大胤皇宫的占地面积极大,即便是初升的太阳也只能照到皇宫一半左右的地方,剩下的一半还在阴影中显得格外幽暗,在这人间三月的天气,还带着一些初春微寒的感觉。
楚瞬召坐在屋顶上,两个侍女还躲在被子里睡懒觉,远方淮凉河里的水在晨曦的降临下此时像金子般耀眼。
这条河流穿越整个临安城,河岸两边风景优美,他早上总能看见浣衣妇蹲坐在河边捶衣搓裤裙,妇人们的笑声和身后小贩们叫卖声交织一片,夜幕降临的时候,总能看见船姑撑着花船从上游顺流飘下,口中唱着曼妙深远的船歌,时常能吸引一些江湖刀客寒士前来听曲,囊中若有些许银两还能和几位俏丽船姑共度良宵。
在他看来淮凉河就是那条围绕临安城的巨蛇,巨蛇是那么地美丽安静,但是河下却藏着累累尸骨,有朝廷命官的,有无名小辈的,有江湖剑客的,什么样的人都有,一旦沉了下去,就再也浮不上来。
他忽然有些怀念在安息城和黎京城的一切,虽然那座城市的人对他充满憎恨,对自己和哥哥充满仇恨的叶云鹏,埋葬着一个亲手被他杀死的燕莽皇后,还有一个握着匕首随时想杀自己的女孩,黄破军老爷子也死在了风暴谷中,很多人自己都没法将他们带回胤国,只能看着他们客死他乡。
至于澹台宁静应该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吧,在那座城市里没有人敢怠慢她,她现在是澹台皇族唯一的后裔,没有人敢对她不好,自己也该放心了。【¥爱奇文学.iqiwx.】
最后能和自己回来临安城的人能有几个,花幽月,关雎和蒙羽,连关雎也和
自己在天南道道了别,独身一人去了南陆找她的母亲。
看来花幽月说的一点都没错,只有手握力量的人才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死去的人都是弱者。
如今他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那些充满杀戮和悲伤的记忆都被埋在了蜀越和燕莽的土地下。
少年如此想着想着,原本平静祥和的心情有些被破坏,眉目间出现了些许杀气。
他试着将身体里的气机全部倾斜出来,发丝漂浮不定,一副气蒸云梦泽的梦幻场景,肉眼可见的漆黑气机以他为圆心,迅速扩散开来,直到这一刻,年轻皇子一脸陶醉自然,那丝丝缕缕涌上心头的杀气忽然低沉了下去。
竹子揉着惺忪的睡眼推开房门走到院子里,微微抬眉瞥见院子里的残叶都在微风中颤抖,她顿时感觉一股磅礴威压从头顶出现,压得自己心脏狂跳不止。
少女有些艰难地抬起了头,终于看清楚那个恍若神人的身影,楚瞬召盘腿坐在屋顶上,穿着纯白的长袍,七窍之中散发出凶猛狂暴的气机,漆黑气机似乎给白袍也染上一抹纯黑,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只有黑白两种颜色,身形鲜明无比。
她呆呆地看着那个少年,仿佛那个小时候最喜欢会和她还有石榴玩游戏的男孩在经历了这些战争后便似乎消失了,面前这位带着君王威严的少年是那么地陌生,让自己第一次生出顶礼膜拜的想法。
就是他亲手毁灭了燕莽这个国家,杀死了那个国家的皇后,在妃子关之战时与龙王九将之一的蒲牢亲自对决决将其击败,连同他带来的龙骑兵也被他斩杀了。
这些从外面传来的故事听得自己和石榴心惊胆战,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楚瞬召可以做得出的事情,在她印象中的楚瞬召似乎还是那个喜欢睡懒觉掏鸟窝的小小男孩,这次回来他好像从男孩变成了男人,让自己这个活在过去的少女很难适应。
竹子目光有些呆滞,喃喃地说道:“三皇子……殿下!”
楚瞬召收敛了气机,低头看着身下的少女展颜一笑。
从屋顶上一跃而起落在她面前,看出少女心思的他淡淡地说道:“别害怕,我还是我,父皇说今天有一场铁骑大阅兵……我也要去……所以得找回那种感觉……别害怕,你主子还是你主子,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的。”
“三皇子……殿下……”女孩还是有点呆。
楚瞬召虽然说他还是他,可竹子是不怎么相信的,他从蜀越回来的这些天不曾离开过皇宫,连庆功宴也很少参加,经常坐在屋子里发呆
,偶尔那个苏念妤来给他弹琴时才会笑一笑。
他在四下无人的时候还亲手做了几个小风铃,用一缕黑白长发挂在窗边,风来风铃摇,整个垂鹰宛都能听见那清脆悦耳的声音,他趴在桌子上看风铃的目光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