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理了理鬓角的头发:“后来我就嫁给了他,第二天他就带我回去见他的家人……”她说这话的时候摸了摸那孩子的耳垂,说不出的伤感。
“这孩子说她父亲很厉害,是真的吗?”楚瞬召小心翼翼问道。
“孩子的玩笑话而已,大人您也当真了,我婆婆为了生下林稚难产死了,那年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才一岁多,刚出生就没了娘多可怜,我公公是个城里的小吏,和我丈夫一样也喜玩刀,你没法想象他见到我的时候那份激动模样,可当他知道我的份后却诚惶诚恐的下跪了,并且呵斥了我丈夫一顿,说他给家里带来了灭顶之灾。”她的声音慢慢冷了下去:“很快事就败露,我爹对我的行为极为恼怒,他原本想用我去和燕莾皇室联姻的,或者嫁给我哥哥作妻子,我知道我们的习俗在你们看来十分大逆不道,可这就是传统,没办法的事。”
楚瞬召默默的听着,声音沙哑道:“你很勇敢。”
“最后这份勇敢害死了我公公……当时事闹得很大,而且我已经怀上了我丈夫的孩子,我威胁我爹说要是他至于要我和丈夫分开的话,我现在就从怀泉最高的地方跳下去,我们两父女就此别过,最后父亲又气又怒,说再也不要认我这个女儿,并将我逐出了家门。之后他也不让我们家好受,我父亲给我公公使了绊子让他丢了饭碗,丈夫只是个无名刀客没什么银两,我带过去的钱很快就用完了,那年过年家里连锅都揭不开了,不知是否我父亲刻意而为,我们家以往过年虽说不简朴,但也说不上穷奢极那种,那年我父亲刻意羞辱我这个女儿,整个怀泉歌舞升平,好不艳丽,他让哥哥从樽凉河的上游倒酒汇入下游,当时我和我丈夫就住在下游处,我当时闻着河里的酒香,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父亲……怎么可以这样啊?”楚瞬召呆呆地看着她。
可她的语气还是淡淡的,仿佛这件事与她毫无关系般:“我公公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觉得这样得罪藩王大人也不是事,于是便亲自带着我和我丈夫登门拜访,顺便赔礼道歉,我当时在家中照顾林稚,可心中还是担心。”
“果然那天晚上就出事了,我丈夫满是血的跑了回去,他哭着对我说他爹被我哥哥带人活活打死了,尸体被丢进了凉河里,他让我收拾行囊带着林稚马上离开怀泉,很快我的家人就会杀到这里,我当时哀莫大于心死,却不敢找父亲麻烦怕他连我丈夫都不放过,我当时怀胎四月,连夜跟我丈夫带着林稚逃出了怀泉,我们去了安息城里躲着,可就在抵达安息城的时候我却流产了……孩子没了。”
“你怎么?“楚瞬召吃了一惊坐了起来,望着她平坦的腹部,曾几何时那里也有个小小生命存在过。
“后来父亲也懒得去追我了,这件事在怀泉被传开当成一桩笑谈,我丈夫在那之后就变了一个人了,眼睛不再像以前那样彤彤有神,而是变得跟我公公的眼神一样,可我们要生活啊,他不愿意我出去抛头露面地赚钱,只是让我在家照顾林稚,他不再练刀了,没没夜地去做苦工维持生计。我写的一手好字可以补贴家用,林稚从小就讨人喜欢拿着我的字出去卖,一会就能卖完了,子过得紧巴巴的倒是很自在,有时这孩子会问我们她爹娘在哪里?我们就骗她说她爹是江湖大侠,平神龙见首不见尾,而我丈夫的撇脚刀法也让这孩子相信我们的话,真是可怜了她了。”
“怎么……可以这样呢?“楚瞬召握紧拳头,噼里啪啦的爆响从指间传出。
“其实长得漂亮对于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而言只有坏事,没有好事,我每次和丈夫出门总会被一些流氓挑衅,后来我的美名传到了某个尚书家的公子耳中,他亲自派人去到我丈夫家中,开门见山地买我下来,十万两银子买我这个女人!买我这个不值钱的女人!”她的眼中雾蒙蒙的,仿佛正下着一场冷雨。
“要是我的女人被人这样欺负,我会忍不住拔剑杀了他,管他是什么人!”楚瞬召眼神灼灼的看着她,她反倒将手攀上了楚瞬召的脑门,手滑溜溜的很是舒服,想必那个男人真的没让她吃过什么苦。
“我丈夫气坏了,要和那人拼命,险些被打断了一条腿,之后这件事传到了燕莾皇后耳中,她亲自来到我家中问候我这个与她同姓的血缘之亲,那皇后不仅美丽而且有一副菩萨心肠,她这样的女人不做皇后谁还有资格做,并且她放话出去谁要是后再来找我们家的麻烦,就是和燕莾皇室为敌,诛九族杀无赦!”她笑了笑并说:“大人,我有个不之请,你若是真的打赢我们燕莾了,能不能放过我们的皇后陛下,如果像她那么好的女人都不能长命百岁的话,这个世界也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讲了。”
“我尽量。”楚瞬召低声道,只有他才知道这个承诺有多无力。
“这件事之后,我丈夫大概感觉到自己的无能,总是一个人默默蹲在门口抽着旱烟,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时候连工作都忘了,早上起来在路边一蹲就是一天,我也没有去叫他做什么,只是觉得他怪可怜的。”
楚瞬召感觉鼻腔里酸溜溜的,别过头去不看她的脸。
“之后他就迷上了赌博和喝酒,喝醉了经常回来发酒疯问我要钱,把林稚吓
得不轻,我给他并告诉他再也不要这样了,他告诉我终于一他会一夜暴富,家财万贯,到时候带着我和妹妹回去怀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