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莾乡间一处肥沃的田园间,有一处小村庄。
村庄里有小溪在缓缓流走,小溪对面的土坡上搭着密密麻麻的架棚,上面的瓜果早已熟透却无人采摘,偶尔被路过的顽童拾起地上的石子丢向它们,啪嗒一声,甜美的汁水溅得到处都是。
有个叫梁青牛的农民坐在草坪上,口中叼着一条青草,手里拿着一张白纸,被他攒成一团,和很多燕莾男人一样,他曾经参过军,还混了个小校的职位来当,后来退伍后会村种田娶妻生子,日子倒也过得舒坦,家中妻子如大多燕莾女人般温柔体贴,在他归家之际为他打水洗澡,膝下两个顽童追逐打闹,连吵闹都很少发生过,没有比这更好的日子了。
而他手中这张纸,是从村头的墙上扯下来的,所有人见到这张纸后脸色都很难看,沉默地离开回家,有的在路边抱头痛哭,他当时还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在人群后面干着急,直到所有人离开后,他冲到墙边可劲地往上面看,其实他并不识字,上面写的是什么东西他也不知道,一旁的军士看出了他的窘迫,为他解释了上面的意思,并给了一张和上面一模一样白纸让他带回家给去。
“举国征战,唯死不降!”
白纸上面还有许多内容,要求各村庄的男丁放下手中的农活,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各州组成民兵军队进行防御,特别是他这种参过军的男人,征招妇女去军营中缝补军服,洗衣做饭,为士兵擦拭铠甲什么的,人们一时间惊恐于皇帝对于征战的突然,议论纷纷。
燕莾与胤国的战争不是一日一夜的事情了,但像现在这样发动举国之力进行战争,还是第一次,据说燕莾这次是因为得到了蜀越的支持,军营中所有人都坚信,只要朝廷的大军与蜀越的军队抵达龙胆关后一定夺回靖南城。
他此时再也没有心情种田,反正很快要参军入营,这地里的菜种不种也就是那样。
此时他越想越闷,一时间竟不知道找谁骂去,只得回到家中拿出那坛陈年白清酒一碗接一碗地灌下去。
妻子带着两个孩子回来,难得见到男人下午不在田里而在家里,一时间有些诧异,柔声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吗?相公?”
梁青牛终于放下酒碗,看了两个孩子一眼,这俩小孩头一次被爹这样瞪着,莫不是偷吃邻居家的桑葚被他知道了,忽然有些害怕扯着娘亲的裙子,连爹也忘记叫了,到底还是女人懂察言观色,让那俩孩子出门呆着,晚点再进来屋里。
女人握着男人微凉的手,梁青牛说道:“出了点事情,儿子们可能要送去咱娘家里去了。”
妻子抬起头来,疑惑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自己看吧?”他将揉成纸团的朝廷文书再次展开,递给娘子,小娘撩了撩耳边的青丝仔细看了起来,因为自家的娘子都懂得字比自己多上不少,梁青牛总是因为这样被村里头的男人笑,但他不以为耻反为荣,觉得你们你们哪家的婆娘有我家娘子读的书多,牵出来溜溜,还经常和自己的孩子说要像娘亲一样,不要学自己活到三十好几了字都不认识一个。
妻子愣了愣,声音比往常大了一点:“这上面没说一定要我们去嘛,也没写着你梁青牛的名字,咱家的孩子还那么小怎么去,大不了我们先去咱娘那里避一段日子,燕莾武士多如牛毛,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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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个士兵,好好种田过日子不好吗?”
“我先是士兵,后才是种田的?”梁青牛说。
妻子皱了皱眉,刚想说些什么,隔壁邻居传来的一声怒喝两人的对话硬生生打断。
“你要是敢去的话!你看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刘二牛对着他女人大吼大叫道,声音还带着一丝丝醉意。
“这上面说男子年及十六,女子年及十八,不论婚嫁都得去。”女人抹了抹眼泪。
“你知道军营是什么地方吗!你以为他们真的只会让你洗碗缝衣吗?我们两夫妻未必分在一个营里,到时候别的男人对你动手动脚你怎么办!没人管你嫁了人还是没嫁人!”男人把碗重重摔在地上,吓得屋外的两个孩子跑来进来,躲进了娘亲的怀里。
“我能怎么办!现在要打仗了,粮食银两都稀缺得很,这上面写着无论男女只有参军都能得到朝廷补贴的五十两银子!这够我们家大半年的开支了,你以为你是谁!别的男人都会去种田下地,而你只会喝醉后像狗一样大喊大叫,连隔壁那个卖瓜的都比你强!”女人也忍不住骂了回去。毫不留情地戳着丈夫的痛处。
男人涨红了脸准备给了她一巴掌,女人尖声厉叫道:“你们燕莾男人总是说得自己有多厉害,上面战场还不是被人打得跟个孙子一样,或许应该换我们上战场,你们在家缝衣做饭!”
他再度狂怒地挥起拳头,女人捂着脸低哭着:“要是你们男人有用的话,我们女人就不必去做这些事情了。”
男人傻了,呆呆地放下了拳头。片刻之后他大哭了起来,抱着妻子求她不要和他去军营,哪怕离开燕莾也好,找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再嫁过也好,胤国铁骑会将他们全部杀死的。
梁青牛笑了笑:“我们就不要像他们那样了吧,吵吵闹闹多难看。”
“真的要去吗?”妻子的声音带着丝丝颤抖,梁青牛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我们这里离安息城很近,这上面说了,明日一早就要去县衙报道,并且上头还会派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