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底,兖州府。戴家集外的清军大营中鸦雀无声。
阿巴泰如同一头猛虎,高坐首位,两侧坐满八旗高层,各旗的固山额真和昂邦章京等等。
这些人与上首的阿巴泰一样,多是虎背熊腰,整个身躯恨不得就是四方形的,一眼看去就感觉到了强大的力量。光溜溜的头顶后面挂着细细的辫子,金钱鼠尾,脸上也总留着上唇的一撇胡须,很多人脸上、手上、脖颈间都有伤疤显露。
显然,这些人能身居高位,哪一个就都是用拼杀换来的。
此刻,这人都在保持着安静,然而身上却有着一股股的凶残气息透露出来,整个大帐聚集的如是一群野兽,充满了一种令人毛骨的野蛮味道。
阿巴泰脸色阴沉,如果可以,他只想抽成一团烂肉。他已经让叶克舒率军南下为图尔格看住滋阳明军和小袁营了。图尔格集中了手中全部的力量,那足足有两万多战兵,竟拿不下一个戴家集。不,不是拿不下。而是连郑芝龙的一根毫毛都没摸到,就落得个损兵折将的下场……
“阿玛息怒。郑贼枪炮犀利,实非等闲之辈。图尔格大人虽略有小负,然近来时候能以大盾车制郑军枪炮,堪称神来之笔。”博洛劝说着怒火中烧的阿巴泰。
在大帐的中间跪着一群人,领头的可不就是图尔格,稍后还有带伤的拜音图、阿山、伊尔登、鄂硕、瑚里布等中高层将领。
阿巴泰现在不仅是怒,更是恼火。“要我息怒,我怎么息怒。这眼见着天就要进入正月了,大军收获还是寥寥,待回到了关外,我等如何向皇上交代?如何向八旗交代?你们都想过没有?”是自己决定趁机斩杀郑芝龙的不假,这次战斗的结果令他也陷入了被动中,但主要罪责还是在图尔格。
就是不知道大军回到关外了,他那位亲爱的八弟,会准么处罚图尔格这个心腹人!
阿巴泰还敏锐的发现,南路兵马对于进攻戴家集的郑军,那是有排斥态度的。连带着对他这个主帅的态度也有不善。这让他不禁有些怒火中烧,险些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爆脾气。
南路军中竟然有人敢说是他的决策失误,才导致了眼下南路军的困境,当初就不该下兖州,而是直接去济南府……,倒是略过了两万大军拿不下一个戴家集的丑态,也略过了南路军在兖州受挫的事实,而直指根本了。
阿巴泰气的想杀人。
不过他也已经充分了解了整个戴家集战斗的过程,在他眼中,就如当初的黄台吉看图赖一样,图尔格并没有出错。就是他来指挥,结果也不过是如此罢了。
甚至,图尔格的表现还能评上一个优秀,如博洛所言,只一个改版盾车所起到的作用就很体现了图尔格的能耐。
郑芝龙军的火枪发射迅速,七八十步外就能破甲,便是打不死人也能把人废了,还有那么多虎蹲炮,发射迅速,转移迅速,一炮打出来就是百十个小弹子,密密麻麻的跟渔网一样,一旦人被罩住,就得不了好,长牌重甲也不能防护。还有一颗颗的手雷,这样的戴家集,真没法打。
阿巴泰若要惩处图尔格,那除非他能在接下的日子里表现的比图尔格更强。但这……似并不太可能。
甚至他都已经熄了生吃郑芝龙的打算。就像他跟博洛说的那样,他要试一试才甘心。而现在试探的结果并不美妙,他也只能放弃!
豁出去上万条八旗人命,甚是在更多,去斩杀一个郑芝龙,回到关外了,黄台吉会把他撕了的。
所以,他纵然再恼火也只能对图尔格轻拿轻放。
当然,他也不会真的便宜了图尔格。“图尔格,你给本贝勒说个时间来,究竟还要多久,本贝勒才能看到郑芝龙的人头?”
图尔格都已经站起来了,这里又再跪了下,他认被降罪,也不愿再在戴家集耗下去了。
改良后的盾车虽然能抵挡小炮和火枪,但八旗兵人还是挡不住手雷。几次用弓箭都把寨墙上的郑军压得抬不起头来了,但一丈五高的寨墙成为了最后的阻拦。那么高,人是不可能一蹦窜上去,表面又挂着厚厚的冰层,守军就躲在战棚下仍手雷,清军都耗不起。
他们弓箭玩的再纯熟,也射不穿寨墙,看似已经占着了优势,拿不下戴家集也尽是白搭。或者说他有时间在戴家集耗上一年半载吗?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时候,他们就要北返的。
不然,鞑子关外的几万兵马还压在宁远前呢,耗费的钱粮太大。尤其是冰雪一融,郑军的水师极可能再度复来,牛庄若是再被卡住了,锦州别说驻军数万,那就是一万人都艰难的很。
“奴才鲁钝的很,对破戴家集事,心中实无把握。敢请贝勒爷降罪。”阿巴泰率军赶来正是个让他脱身的好机会。不管阿巴泰接下来要不要继续进攻郑军,这一军主将终究是阿巴泰。
看到图尔格要撂挑子,阿巴泰心中冷笑,他要的就是图尔格撂挑子。但面上却做出一副本来压下去的怒焰再度沸腾了来的模样。冷笑道:“哼,我一个区区的贝勒,可不敢降你这个皇帝心腹的罪。这罪你还是回到盛京去请吧。”
说着就不再理会图尔格,目光扫视帐内左右坐着的人,说道:
“我大清兵锋锐为天下冠,郑芝龙却多次挫我兵锋,更使得不少军将折在了他的手里,此乃我大清自父汗立国以来从未有之事,若不报此仇,那还如何威服蒙古和朝鲜?如何镇压尼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