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口子封好,封好!”
牛庄城内,一片热火朝天的气息。一队人正从地道里钻出来,洞口外一个下级军官正大声叫着。
郑芝龙立在城墙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如此之类的洞口和封土,牛庄城内可不是只一处。
他人就要走了。
时间已是七月末了,那场秋雨过后,天气明显地变凉。郑芝龙都已经披上了斗篷,的确是他带领水陆军返回觉华岛的时候了。
再不走,借口都快没有了。
——他现在撤军,还能说是为了解救洪承畴部,调走了太多的兵马,清军看到机会,连日猛攻猛打,其虽想于冬日间固守牛庄城,可城防于这段日子内已经受损严重,不得不弃之。
但是在走之前,他却还要用火药将牛庄爆了个遍。
用火药炸城池这并不稀罕,绝对不是天平军的首创发明。那已经结束的中原大战——开封之战里头,李自成早初就想到过这一招。
但李闯王手里没有专业人才,挖了坑填塞药粉后不知道把坑给填住,结果药粉爆炸后的冲击波顺着坑道外冲,不但没能把开封城墙给炸塌了,反而将农民军自己给搞得满头是包。
但到了洪天王时候,看看人家太平军里的专业人士——湘桂之地的矿工,绝对的爆破能手。人家用棺材装药粉,然后坑道回填压实了,之后再点火,可不就是“掀翻巨城,如揭纸片”么?
郑芝龙现在就要将整个牛庄给掀翻了,这样一来,明年天暖冰消之后,他才能接着再来么。
鞑子就是再不惜民力,个把月时间里,也不可能将牛庄修整来,到了冬天里甚至都不可能破土动工。
等到一个漫长的冬季过去,当冰雪消融之后,再想开工,彼时郑军的水师又已经杀到。鞑子总没办法把宽阔的辽河水面给彻底拦住。
如果鞑子真的傻到在辽河上修木堤,部署火炮、木簰,等等手段,以此来防备郑军水师侵入,那郑芝龙晚上睡觉都会笑出声来的。
现成的靶子!
时间进到了八月,整个牛庄城的布置都已经妥当,一些船只也先一步撤去了觉华岛。
城外的尼堪看着牛庄,心中隐隐有一个感觉——郑芝龙是不会坚守城池过冬的。这没有什么靠得住的理由,纯属个人猜测。
所以,他也不可能这个时候挥军杀向牛庄。
多铎的那摊子事儿,现在还没有彻底收尾,尼堪才不愿自讨苦吃呢。
作为褚英的儿子,如今满清高层的政治争斗与尼堪是不搭边的,纵然在尼堪心里是比较同情多尔衮哥仨的。在多尔衮兄弟三人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父亲的影子。
别看老奴在干死了嫡长子后给褚英身上泼了许多脏水,可褚英之死才隔了多少年?尼堪当时是还小,但他大哥杜度年纪可不小。
老奴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幽死胞弟,杀死亲子,骨肉相残,做出如此违背常理的事情,究竟是为何?哪一个成年人不心知肚明呢?
褚英毙命时候,老奴已经五十有七,而战功高著的大儿子则已经三十六岁。年富力强,又威望高隆。偏老奴还有野望未达成,绝不愿意让出权利的。如此,褚英不死,谁死?
眼下的黄台吉以多铎为着眼点,进而威逼多尔衮三兄弟,说到底不也是为了集权吗?
但特别知情趣的尼堪,对于盛京城内掀起的一场场争斗,那是一个字都不会插口。
时间来到了八月初三,牛庄城内的守军忽的不加遮掩的动了起来,一艘艘战船从辽河中心驶进河岸,有那胆大的八旗哨骑,打马冲到辽河边,向北一瞅,就能明白的看到大批的郑军正毫无遮掩的将粮草、军需等各类辎重运上船。
消息回传到海州,尼堪急忙带兵马直逼牛庄。不然,只靠清军留在牛庄前的那队人马,对于牛庄可是半点也无有震慑力的。
事实上也是如此,尼堪带兵赶到的时候,清军人还在营内,阿尔京阿,屁都没放一个。
“父亲,鞑子主力……”郑森指着东面滚滚开来的八旗兵叫道。
郑芝龙舔了舔嘴唇,临走之前爆掉牛庄自然是必须的,但若是再坑鞑子一次,那滋味就更美了。
“福松,你说鞑子会不会上套?”郑芝龙手中握着一支望远镜,根本不需要用它,肉眼就能看到东面打马奔来的清军。
“这由不得鞑子不上套吧?”郑森觉得清军不可能不上套。两军都对垒多久了?对面的鞑子主将恐怕是追梦都想拿下牛庄。
“那咱们就走吧。”横竖准备都已经做好了,郑芝龙就是可惜拿不到人头了。
城内最后一批郑军也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垛口处几杆旗帜,还有就是那一门门黑黝黝的大炮。
很逼真的大炮,实则是木筒子唰黑而已,郑芝龙有何舍不得的?
尼堪摆了摆手,一群包衣阿哈被他们的八旗大爷们拎着弓刀逼着向牛庄城奔去。三五十人哭丧着一张脸向牛庄城‘攻’去。
“好歹毒的鞑虏,直不把我汉儿当做人看。”已经上船的郑森听到人禀报后,恼怒的骂道。
郑芝龙则面无表情。
这种事还少吗?或者说,前世八年抗战时候,同样不把伪军当人看的鬼子兵,拿枪逼着二狗子中很难看到吗?
所以,郑芝龙这次是使水鬼潜伏于牛庄岸畔。那看似人都离开了,也只是一个‘看似’!
当清军得报,明军已经完全离开了牛庄之后,无论是尼堪还是阿尔京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