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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渊是一个挺传统的武人。他的性格,他的思维,他的本性,是形成于赵构穿越之前的时代。
三十多年的人生历途,早已经将他塑造完毕。
哪怕追随了赵构后被一次次打击了身心,赵构对文官政治集团的大打出手,对朝廷局势的大大阔斧,对京城的那些龌龊将门的手下无情,都叫他大呼爽快,佩服的五体投地。
可他本性未动摇。
赵构还没有去粉碎王渊的三观呢。
如此的一个人,那在政治上的追求是很没动力的。
狄青的遭遇叫每一个赵宋武人都心有戚戚,那就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宝刃,吹毛断,叫人不敢生出半点‘非分之想’。
王渊这种‘老派’武人最是如此。
往前看的刘延庆、姚古等人,更是如此。
所以,王渊对于中军都督府的位置一点也不留恋,反而更觉得武略院或讲武堂,是那养老的好地方。
他也年逾四旬了,大半辈子都过去了,接下的时日里好好地享享福不行吗?
要知道老赵家对于他这样建立过大功,却又能痛快的放弃兵权,安心养老的人,那可一直都是恩遇有加的。
先前京城中的那些个世代富贵的将门,就是前例。虽然这般的好日子,今后是不再有了。可王渊相信赵官家不会叫自己受委屈的。
高官厚禄重赏,子孙荣华富贵,一样也不缺的。
至于儿子的焦急焦虑,王渊早看在心里,不说不代表着他不知道。这只是他要伸量一下王倚的城府,毕竟这是他的独子,是要继承王氏家门的人。
可结果是,不悲不喜!
王倚没有一开始就急不可耐的奔来诉说,也没有沉得下气,在这事儿上全盘相信自己的老爹,更没有透过那一条条谣言看清真实。
此,中人之姿也。
不算笨蛋,但也不是真正的聪明人。
王渊停下了手中的笔,终于抬头看了自己儿子一眼:“你年近双十,亲都已经成了,也不是无知小儿了,为父就要问你一问,你日后究竟有何志向?”
自己这个儿子,文不成武不就的,讲武堂给的评价可不算优秀。这孩子要真有三分本领,讲武堂的那些个教师教授们,看在他王渊的面儿也不会给出个中中的评分。
上中下九等分级制度,王倚就一个中中,这叫王渊心里凉了一大截。
不过王渊也清楚,这官场也好,战场也好,人真正的水准如何,教室、推演室的成绩并不是决定的。可现在看,王倚的表现也不是多好。
还真就应了那‘中中’的评价!
然王渊久在军中带兵,对孩子很是有些疏于管教,王倚没被他祖母、母亲宠坏已经难能可贵,现在也不能对之太苛刻了,而且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志向是甚。
老爹的询问叫王倚有些傻眼。
自己的志向是甚?那当然是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了。
不过这话能大刺刺的直接对老爹说么?王倚脸上露出一抹迟疑。
但老爹问话,做儿子的更不可能不回答不是?心中踌躇了一会儿,还是用一种比较委婉的说辞,向自家老爹道明了心意。
可再委婉的说辞也无法掩盖王倚的中心意思,这家伙只想着荣华富贵,就没想过先拼死卖力效忠。
王渊心里叹了口气。怪不得当初一个个声名显赫的大人物,留下的后人尽是些酒囊饭袋蛀虫呢,他儿子不就是个眼前的例子么?
王家才家几天啊?这儿子已经毁了。
不想为朝廷效劳效力,只想着从朝廷那儿搂去好处,天底下哪来的这般好事?
官家对在京的那些顶着将门名头不干将门事的家族们动手,真的半点没有错。
“你想身居高位,享尽荣华富贵,你有哪个本事往上爬么?”
要知道,便是他王渊如今上位,都在军中受不少人的褒贬,说他是靠着当初的情分上位,对之一百个不服气,这还是因为王渊有实打实的战功在手呢。
如王倚这般的混蛋思维,他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也从来没有敢想过。
甚至说一句大实话,他之所以愿意放弃兵权在当打之年去养老,一大原因也就是军中的威望不牢固,压力太大。
后辈人中涌现出太多的人才了。
岳飞、韩世忠、姚友仲、王彦、李彦仙、曲端、吴家兄弟,刘锜等等。
太多有资格挑战他地位的后起之秀了。
甚至他看着岳飞、韩世忠、姚友仲几个,都有种要压不住的感觉。
军中传说他之所以能位居现如今的地位,皆是因为当初他早早的率兵跪倒了赵构膝下,这种传言真的很影响他的威望,大军主帅威望不固,这是很致命的一点啊。可偏偏王渊他自己都有点觉得就是如此。
虽然杨惟忠退了后,赵构手下论资格最高杆的也就是他了。
王倚被父亲问的有些支支吾吾,他这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论文论武,讲武堂里能吊打他的人就太多了,放大到武略院,放大到整个军中的同一辈人,他真的没啥信心出人头地。也所以,他更期望自己老爹能位居高位,为帝王心腹啊。
“孩儿确实不够出众,所以才要看您的啊。您这要是一退,孩儿日后岂不更是坐蜡?”
官场上人走茶凉的事儿不要太多。王倚也是说出掏心窝子的话了。
“痴儿,痴儿。为父能保你一时,岂能保你一世?既然心中又怯,又何必去趟那摊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