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裔介的这句话要是让郑芝龙听了,肯定会乐得哈哈大笑。就像他刚刚听到崇祯帝大军北伐满清的消息时一样,会有一种很强烈的不真实感。
但事实上魏裔介还真没有说错。
邯郸的‘民心’是在大清这里的。
不管是士绅还是百姓,对于邯郸人而言,现在跟着满清至少还有条活路,而遇到北上的明军,则怕是连骨头渣都不剩下了。
许定国、高杰那哪里是“王师北定中原日”啊,那纯粹是土匪下山扫荡来了。其行径与当年的李自成等流贼是如出一辙。
所以,北上的明军在邯郸人眼中那就不再是王师,而是不共戴天的死敌。
如果可以,他们会倾尽全力的来协助罗锦绣守住邯郸城的。
魏裔介所谋计策的切入点就是如此,“贼军一路杀掠,所得财货众多,故而军心沸腾。然其不战而累有厚得,又见官军一味北去,则心必骄横自大,军纪亦必早颓。学生且以为,中丞可先使一志士前往贼军处纳降,直言官军已经北去,城中绅民愿献钱十万两,粮食千石,猪羊百头,以求安和。万望贼将宽宏。贼人心中许会贪得无厌,但面上必会一口应允。届时,中丞是要赚贼军入城而伏击之,还是愿意趁敌不备另遣勇士暗袭,皆可轻易得手也。”
罗锦绣闻言大喜过望,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小小秀才真能想出如此智谋。“此策可行,此策可行。”他虽然没打过仗,但多少是知道道理的。身后的明军可不就像眼前的这小秀才说的那样么。
如此支骄兵,要想赚入彀中,还不是轻而易举?
而他罗锦绣只要能胜的了那南蛮一场仗,振奋了军心,对燕京亦有了交代,今后邯郸如何他且不管,反正他自己是可以继续往保定退去了。
“中丞如是愿用学生之策,当使心腹看守四门,务必不叫消息走漏。”
魏裔介见到自己的策略被认可,也是好不欢喜。又哪里知道罗锦绣心中真正的想法呢。
他只是听闻了明军北上途中的所作所为之后,“义愤”之下,才出谋划策。便是连挚友申涵光申孚孟都还不知情。
申涵光才不会跟满清混一块呢。他父亲申佳胤是前太仆寺寺丞,甲申之变时,他正于近畿巡阅御马。李自成攻破居庸关后围攻京师,他并不在城中,情势仍可避难躲藏。旁人劝申佳胤不要进京,申佳胤却直言说:“固知京师必不守,然我君在焉,安危共之,何所逃避。”
结果在随驾前往津门的途中被雨水浇打染了风寒,而后就一病不起,年仅四十有二。接着他那身子骨一项健康的老母亲也随之而去。
申家是可怜可悯的。
津门之围解开后,申涵光乃奉着祖母、父亲的棺椁南下归乡,沿途路上也没受什么拦截。
如今申涵光的孝期已过,魏裔介这次来广平府那是看望挚友的,却不想遇到了眼下的兵灾。
那申涵光也听到了北上的明军军纪败坏,六亲不认的传闻,不敢大意,奉着老母亲和两个弟弟们就准备前往沙河县西部之广阳山躲避。但魏裔介却独身来到了邯郸!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魏裔介的“大义”更在于自身阶级的利益。
满清入关都知道保护士绅们的利益,朱明的一应优待全部照旧。结果现在明军北上收复失地的,他们士绅的利益反倒没了保障了。他们读书人被一群**兵匪压在头上作威作福,中原北逃的士子富绅带来的消息,让魏裔介果断不能容忍!
而且他也要为自家来考虑。从南面传来的消息看,刘肇基、曹变蛟还是不错的,但刘良佐、许定国和高杰却是可恶至极。偏偏这杀进广平府的就是许定国所部,魏裔介岂能叫彼辈人趟过广平杀去顺德府(邢台)?
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挫败许军的势头。保不准就这几日的时间,刘肇基、曹变蛟军就已经取而代之呢。
他也不是小孩了,明军内部有多么的不齐心,魏裔介清楚的很。
所以,他也不是真的出于义愤。但事出有因,总是要冠冕堂皇、正气凛然最好!
“将军可在?”徐广心中愉畅,脚步轻快的来到许尔安大帐外,却不敢托大,向两边的军士行礼道:“还劳烦前去通禀一声。”
那个亲兵见了徐广笑道:“徐先生还要通禀什么,自个儿进去就是!”
徐广其人本是开封府下陈州一落地秀才,鞑子来了后才考中了举人,在许军杀到陈州的时候,第一个献上了自己的膝盖。又因为这人舅家与许家(许定国是太康人,隶属陈州)有些七拐八绕的联系,所以就被轻轻放过了,不止如此,还被安置到许尔安帐下做了文书。
许尔安身边的亲兵们都知道这人的来历,对他可没什么尊敬的。别看刚才话说的好听,却暗藏玄机,稍微不留神就会被坑的爬不起来的。
徐广才不会直接进去呢,这许尔安别看是武将出身,却很是看重礼数,他才不会去触霉头呢。
眼下大明兵进势如破竹,这中兴之势已成。许定国虽然是一武将,然而北伐有功,未来前途是不可限量。他可要把许尔安巴结好,自己的前程全拴在许家身上了。
在亲兵进去通禀的时候,徐广对边上亲兵的白眼视而不见,自顾着整理衣裳,让自己显得衣冠楚楚,然后在进去通禀的亲兵回来后就昂首挺胸,踱着方步,迈入大帐中。
就见那许尔安怀中正抱着一美艳妇人,衣衫不整的。见了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