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因为没人想做别人的影子,不然“曹随萧规”的典故就不会被千年传唱了。
多尔衮就绝对不愿意长久的生活在他八哥(黄台吉)的阴影之下的。他必须在黄台吉留下的基业的基础上去的更进一步的发展,这样他才能真正的成为大清的无冕之王。
去岁冬季里对明军的零星攻打只是开胃小菜,战局也始终保持在关外范围,可进入到十七年后,多尔衮就开始对关内虎视眈眈了。
每天都在注视着关内的局势变化。因为范家传入来的消息让他感觉到惊喜,大明王朝这个虽然衰弱却无比庞大的怪物,忽的迎来了自己的雪崩。
多尔衮看到了一个契机,一个让大清脱胎换骨的契机,也是一个叫他彻底脱开黄台吉阴影的契机。
他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如是,关于燕京朝堂上的忙乱举措和种种纷争,以及“流贼”的进展,几乎是每天或每隔三两天就会被送报到盛京,先密报到兵部衙门,随即火速禀报到睿亲王府。多尔衮天天都在考虑要怎么借这个机会率大军进入中原。
他并不把李自成看在眼里,能被洪承畴和孙传庭打的大败的队伍,靠着一时天幸而成就一番事业的主儿,有什么可怕的?
李自成当初被洪承畴打的只剩下十八骑逃入商洛山,洪承畴被调离关中后才敢走出来兴风作浪,他手下的队伍再能打又如何能比得过大清二十年征战所练就的无敌大兵?
而此时的明朝当局因自顾不暇,已经没有时间考虑满清的动静。
事实上燕京城内对于是否征调吴三桂入卫京城的争论已有定论,崇祯帝征调大军的旨意都已经下了。
所谓,宁远孤城,其势必弃。今日弃之为弃地,明日弃之为弃人。弃地已不可,弃地兼弃人更不可。吴三桂勇将宜收用,不可委之敌人。今寇旦夕至,若使来捍京师,一举两得。
哪怕吴襄狮子大张口,百万军饷吓了他一跳。
郑芝龙人才到沧州,便就听闻了这消息。崇祯帝不止还发到了郑芝豹的手中,让他带领兵马一同南撤到山海关啊。
郑芝豹看着诏书呵呵笑,当然不会听命,觉华岛是郑家在关外的根基,岛上储备了大量的军需物资,一遭撤退,岂不是都要尽毁?
而李自成,一则被一年多来军事上的不断胜利冲昏了头脑,二则目光短浅,不懂得他东征幽燕进入北京以后的强敌,并不是一筹莫展的崇祯皇帝和好比日落西山的大明朝廷,而是崛起于辽东的、对关内虎视眈眈的所谓“东虏”,所以对关外的情况知之甚少甚或全然不知。
他的脑子里,他的眼睛里,所能看到的敌人中就没有满清鞑虏。因为双方无有交兵,自然就无冤仇。又如何能料得到,自己早就被多尔衮钉在眼中了。
从黄台吉士气,满清就一直在密切关注着中原的农民军,在他们的眼中,后者乃是他们的天然盟友。现在,这个天然盟友在不自觉中已经进化成了满清的竞争对手,二者的目的都是要夺取大明江山,唯一的区别就是李自成还不自知。
黄台吉突然病逝至今,半年光景已经过去了,满清内部也已经形成了一种较为稳固的政治格局。
以肃亲王豪格为首的两黄旗正蓝旗一派和多尔衮三兄弟的两白旗一派势均力敌,可是多尔衮有小皇帝的老娘在宫内的支持,哪怕是似近似离,故握着权柄。济尔哈朗近来又多做缩头乌龟,他与多尔衮虽都是辅政亲王,但绝对不敢跟多尔衮争锋的。与代善的两红旗保持一定程度的默契,算是中立派。
多尔衮手中握了大权,那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内施恩,还是频频施恩。
比如说阿巴泰一系,后者虽然死了正当年的三子博洛,可次子博和托还是可当一用的。而且阿巴泰也被封了郡王,似乎他之前的罪过都被一笔勾销了。
代善那个老狐狸,多尔衮拿捏不住,可代善一族家大人多,其长子岳托一脉,在岳托病逝后可多有不得意的,再有七子满达海等。
黄台吉系统的硕塞和褚英的后代,前者已被多尔衮笼络,原因很简单,他虽然是黄台吉的儿子,可他出生不久,他老娘,侧妃叶赫那拉氏就被黄台吉赐给了内大臣占·土谢图为妻(奇葩吧,还不止一次哦,另一个是博尔济吉特氏。黄台吉她改嫁给叶赫部德勒格尔台吉之子南褚)。而尼堪呢,也在多尔衮的频频拉拢中有多动摇,因为豪格实在不成器。
所以啊,满清内部的政治格局,现如今已经相当牢固。至少短期内是看不到改变的希望的。尤其是两黄旗的人心虽在豪格这里,却也在小皇帝那儿,这就让豪格处在了被压制状态。
这种政治环境肯定是后宫里的大玉儿乐意看到的,因为这格局稳定了,她儿子的皇位就也稳定了。
真要让豪格火并了多尔衮,他还能放过自己母子不成?
多尔衮也把这一切看的通透,皇位自己是不要去想了,至少短期内是别想了。不然两黄旗非跟自己火并不成,当日图尔格殿上拔刀的事儿绝不只代表着他个人。
满清八旗有上三旗和下五旗之分,只要想到老奴时候两黄旗和两白旗的变化,那就明白皇帝换了传承后的后果是甚。
多尔衮索性就另辟蹊路,只要他能建立远迈黄台吉的功劳,他这个摄政王就不皇而皇。
现在李自成率领的大军已经破了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