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早上,马小正和一群杂役抬着床弩的部件往城楼上搬,在城墙下却遇到了许久不见的黑夜叉,此时她正领着一队人趴在城墙根下竖井里听翁,马小知道,这是让耳朵灵敏的人检查敌军是不是在城外偷挖地道。此刻的黑夜叉打扮更像个男人了,身材消瘦不少,身上穿的是伍长才配发的皮甲,头上系的红色额巾,脸上的肥肉消失不见,倒是多了一分刀削斧凿的痕迹,看样子进入军营之后,张通没少调教她武艺,现在他和张通的关系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正在忙碌的黑夜叉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循着投来的目光就发现了人群中的马小,第一眼都没认出来,看了半天竟是在石城里偷她碱麦饼的小王八羔子,半年没见长高长壮了许多,还人模狗样的穿着军衣,黑夜叉眯着眼朝马小冷笑了一下,吓得马小心里咚咚敲鼓,赶紧低下头去忙手里的活,他自问自己也是条杀过人的男子汉,就算现在上了战场也不怕,可是他心里很清楚,这样的女人不能惹,千万不能惹。
抬着部件上了城楼之后,马小突然发现,城楼上原本忙碌的兵卒和杂役竟然全都扔下手中的活,望着城外指指点点,放下东西后他也跑到外侧的女墙边,只见原本按兵不动的滁军此刻正排着军阵向城墙靠近,距离城墙不足十里了,黑压压的滁军像是漫过堤坝的洪水一样的朝着泰州城汹涌而来,军阵中前面是攻城的步卒,后面是压阵的骑兵,锦旗招展,军阵整齐划一,气势恢宏,眼见大军压境,城楼上的巡逻兵立即吹响号角、焚起狼烟,无数军士涌上城楼,包括张通在内的几个东门守将登上城楼观察起滁军的动向。
黑色的军阵在号角声中不紧不慢的向着城墙靠近,排在前面的十几个巨大的攻城器械渐渐进入人们视野,如同四层小楼一般的吕公车在众人的推动下缓缓向前移动,几丈长的投石器也一点点在城墙下的几个点位支了起来,密密麻麻的的攻城弩从军阵中显现出来,此时城南和城北也冒起了警示的狼烟,显然是三面大军同时进发。
沛军也在参将们的指挥下排好了阵势,架起小型的抛石器和床弩,滚石和檑木被推到女墙边和敌楼,弓弩手全部就位,严阵以待,马小和其他杂役赶紧将剩下床弩部件抬上城楼,匠师们加紧时间安装加固,就在众人忙碌备战的时候,马小偷偷抬起头来往城下看,只见滁军的军阵已经推进到城下不足五里了,军阵里正对城门的地方,一队甲士突然推出一个大型的四轮木车,上面盖着红色的布,城楼上的沛军指着四轮车再次议论起来,没一会四轮木车就停了下来,十几个滁军的步卒合力扯下盖在木车上红布,露出一个青黄色的巨大铜铳,看到铜铳,守城的将士们发出一片惊呼,马小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不明白为何守城将士们发出这般感叹,这时军中有人喊道“是攻城炮,是攻城炮”,军中认识攻城炮之人顿时满面愁容,许多和马小一样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兵卒全都一脸茫然。
身后一个年少的兵卒询问旁边的老兵什么是攻城炮。老兵哀叹一声说道“攻城炮是用火药填装炮弹的攻城利器,就连厚重的城门和城墙都能轰塌,几百年屹立不倒的沛国都城就是被这攻城炮破的”
年少的兵卒一脸的不可思议“还有这样的利器,看着也不起眼啊,咱们沛军怎么没有这东西?”
“哎!这攻城炮乃是中原大邦岐国出产之物,我等偏远小国怎么可能有这等神器,传闻滁国为了得到攻城炮主动和岐国联姻,还陪送了天价的嫁妆才换了几门攻城炮,哎!此战泰州堪忧啊!”老兵唉声叹气,不住地摇头,年轻的兵卒被老兵怎么一说,青涩的脸上也聚起了阴云。
马小听在心里也是惊讶无比,还以为依托这高耸的城墙能够和围城的大军周旋一二,照这老兵的说法,泰州怕是今日就要被破城了。
城楼上的器械全部安装好后,所有的杂役纷纷下了城楼,下面的副将把城东的杂役和百姓们分成几个组,马小被分在送医组,送医组足有几百人,被间隔的安排在城东的城墙之下,四人一个小队,共同抬一个用藤蔓和竹竿编的担架,主要负责将受伤的士兵抬往医舍救治,马小被安排在距离东城门较近的地方,小队中其他三个人都是和他同龄的杂役。
刚刚找好位置,攻城战就开始了,只听城外吹起了绵长的号角声,这号角声像是能够穿透人的灵魂一般,不少平民和杂役听完吓得腿软,紧接着城楼上也响起了回应的号角和鼓声,听着厚重的鼓声,不急不缓的节奏让城内的人内心稍安。
突然“嘭!嘭!嘭!”的声音不断从城墙上传来,想是外面的滁军开始使用投石器了,没多久就有脸盆大小的石块落入城内,不少房舍被砸出坑来,还有不少烧着火的木球跟着落了进来,几间茅草屋起了大火,城内的救火组纷纷就位扑火。
石块和火球过后就是漫天的箭矢,城里的人赶紧找有遮蔽的地方抵挡躲避,有些杂役和百姓躲避不及被箭矢射伤,在地上边爬边哀嚎,而城外真正的攻杀也开始了,此时号角声和鼓声被军人的进攻声淹没,好似有千万人要冲进城来,城墙和地面都开始轻轻的颤抖,城里的人虽没有站在城楼上御敌,但是内心被这种震动压抑的受不了,马小就是其中一个,从来没感受过如此大的阵仗,隔着城墙也能感觉到那股子压力,他开始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