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孩童盘脚闭目,真在引口中气,炼气化神。
寻常宗门引气,均为从人身要穴引入,周天之后,浊气从各大穴道或口中呼出,更有从汗孔排出。
也有从口中吸入灵气,正魔两道皆有,只是灵气轻柔,呼吸浊气重糙,又是不同。
张明心却试着,深吸一口气,憋着不吐,运行功诀,逼着入口之气,强运周身。
可怜那口吸气,入那人肺之中,被强运行走,那深吸的一大口浊气,少量逼入肺腑经脉,余得大量,无处可去,便四散刺入其余五脏六腑,再走入各处经脉。
张明心头上冷汗之冒,脸上痛苦至极,五脏六腑犹如针刺火灼,便是那身体四肢的经脉,因那浊气行走,也是火灼痛疼,汗如雨下。
强忍着运行功法一周天,张明心已是憋得小脸通红,那口气终是运完,从口中喷出,孩童一下躺倒在地上,急急喘气。
“能炼气了。”张明心周身火热痛疼,心中却是愉悦得很,想起师父煮的酒能治灼伤止疼痛,赶紧灌了几口,忍着痛,爬起盘腿继续憋气炼化。
有练功之人,贪功炼气过头,气海乱窜,自练成伤,称为走火入魔,经脉受损,重者神志错乱。
张明心这一练法,却是必然走火入魔,一次两次或好,常年累月,经脉必然大损。
纵是真练出一点真气,怕也是经脉损伤,无法用得,严重时,更可能身体残损。
只是,孩童哪知道这些,试着能炼气了,便乐得连连打坐修炼。
又几个周天,张明心一身通红,身上皮肤满是脏污,浑身灼热痛苦难耐,再入不了定,才停下修炼。
脱了衣裳,依然灼热,左右难眠。
略一思索,张明心站起,提着酒罐,向着葬剑山湖中跑去,跑到湖边,脱得精光,噗通跳下湖,那湖水在初春依然冰冷刺骨,张明心一个寒颤,却是身体灼痛减少。
“我能炼气了!”
张明心又冻又热又痛,摸着胸口中,在水中漂浮的白镜,心中却是大声欢叫。
远处石屋中,自张明心炼气到跑出,门洞内一双老浊的眼睛便盯着张明心。
昏暗中,屋内老人摇摇头,似了在这黑夜之中,叹了一口气。
空地上,风不寻眼皮一抖,身上青光似是一缓,又再绽放。
夜更深,石屋火光,似是比平时夜里更盛,不时有白气白雾从石屋缝隙飘出……
竖日,张明心与风不寻师兄正准备着进山砍木,师父却是难得地早醒,醉眼朦胧地喊住两人。
扔给张明心一个木壶,一把黑黑的物事,怪怪说道:“今日后,你便喝这酒,你一孩童,竟能如此贪喝,我一月煮的那点猫儿嘴,你几日便灌完进肚,木你未砍回,柴你破不开,酒倒是喝得快!还有,以后用这个砍木劈柴!”
师父转身,走进门洞。
张明心抓抓头,捡起地上木壶。风不寻倒是眼中怪怪地看着两人,也无话说。
张明心又捡起另外一物,顿时定住。
此物,张明心见过,分明是师父烧炉火时,用的扁木棒!
那物事,通体浑黑,扁平薄薄,长不过二尺余,一头窄厚,一头又平断,两边更是平平,似是断剑无锋,短匕无刃,黑体之上,似是裂缝无数,张明心一敲,闷而无声。
这物事,原是烧炉火的也罢,这虽然似剑,又无锋刃,怎能砍木劈柴?
师父真是怪!张明心闷拿起木壶,习惯地灌了一口,差点没把口中水浆喷出,好辣,好苦,滑入肠胃,又似冰割霜挂,让张明心连打几个寒颤。
“师父!”张明心忍不住喊了声。
一旁的风不寻看着张明心手中的木壶与黑剑,眼中一暗,转身,向葬剑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