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夫人视若无睹,坐在临窗的椅子上对床上有些尴尬和恼怒的丈夫说道:“按你的吩咐,我今日约了众人去蕃观打醮,原想要见那姑娘也不是难事,谁知人家的架子大的很,直接叫一个管事的出来便打发了我们。李太太先头还生气,等人家表明身份,我们也只有赔礼认栽的份儿了,说到赔礼,老爷的私库也该开了,捡出两样好东西来,若手面小了,只怕二次得罪了人。”
她的话叫史通判摸不着头脑,但他一向敏锐,急忙跟着夫人话后问道:“究竟是何人,叫你这个从八品 夫人还要忌惮于她?”
史夫人没好气的嗔道:“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八品的官儿啊?瞧你如今这得意劲儿,只怕正二品的太尉也没你惬意呢。”她的目光直接越过窝在床里头瑟瑟发抖的妾氏,望着床顶的承尘说道:“那位姑娘身世神秘,却受万国公府和郡主府两府庇护,那等公卿世家又岂是咱们这样人家能得罪得起的!”
这个重大的讯息令史通判精神一震,刚才那点子被夫人堵个现行的不快已经烟消云散,忙一边穿衣一边问道:“真个,消息属实?”
史夫人见话已经传到,她也没兴趣再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多呆一分钟,边往外走边回道:“真的假的,老爷查查不就知道了么!”
史通判并没在意史夫人那有些轻慢不恭敬的态度,他的心神完全被刚刚得知的消息给吸引住了。
还没等史通判打听清楚,第二日蕃观里比寻常要热闹了许多,一家家穿着锦衣花帽的家仆抬着礼盒络绎不绝而来,惹得走大街的人都跟着后面看热闹。
云仙面无表情的看了一册册礼单,随手搁在桌几上,吩咐墨言墨语两个去接收,自己依旧看着书。
墨语跟着后面也看了那礼单,见里面的东西名贵的惊人,吓得直吐舌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姑娘,可收得?”
云仙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墨语手中的礼单,道:“咱们若是不收,只恐怕那些人连觉也谁不安稳了。”
可苏云仙礼照收,依旧没有一言半语的传出来,那些送了礼的人家依旧是连觉也睡得不安稳,大家情急之下,只得按下耐心来看史通判府里如何做。
史夫人被盯得有些烦,便与她身边的人嘀咕着周知州为何做了这许多年的鳏夫怎么还不续弦,大家都心照不宣,有许多事,男人们不便出面的,夫人们便出面社交,说不定便不动声色之中将事情摆平了。
云仙也在嘀咕着这话,周知州该娶个老婆了,她将万翔整理出来的消息看了一遍,感叹道:“周铮这个熊孩子能活到现在真是命大,他那老子那般古板刚正,怎么教出这样一个浪荡子来?”
原来周铮那日被白衣男子所威吓,当时带人跑了,可回去一想,这样岂不是堕了自己的名头,他可是扬州第一衙内。还没等他想明白怎么办,常鹏远丢了胳膊的事情便传了出来,周铮老老实实的将头缩起来,不敢再想什么歪主意。这样窝了几日,见再没什么事发生,又听到街头巷尾的议论蕃道观住着仙女,且又打听到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往观里送了礼的内情之后,他的心眼便又活动开来了。回头他便对他爹说自己该成亲了,应该娶个貌美如花贤良淑德的女子为妻才是,从此便能安心读书。
周知州闻听独子好不容易有了个靠谱的主意,很是赞同。俗话说高嫁低娶,他也不求女方有什么好条件,只要媳妇儿贤惠能收拢住儿子的心,便万事大吉。如今听说儿子看中了住在道观里的一个修道女子,虽然心中有些犹豫,可到底也有所意动,预备得空了便来看一看。
万翔搜集来的消息里便有这一条,苏云仙不能想象如果万玉衍知道这话之后的反应是怎样的,可是自己倒不着急,凭谁,便有天大的本事,总不能青天白日的抢了自己回去吧。
周铮纵然再浑蛋,确实是不敢做出白日抢亲的举动来,可就有人敢。
当京城的消息传到观里的时候,老道长拿着信发呆,云仙正巧过来,她听见忘尘的嘴里反复唠叨着一句话“难道天数已定,礼乐崩坏至此?”
云仙笑着走过来问道:“坏与不坏,与你一个脱尘忘俗的人有什么关系?”
忘尘咬牙看着云仙,云仙哈哈大笑,道:“我都忘记了,听说你给当今的那位做过将军,曾经为之流血流汗,如今自然舍不得打下的江山摇摇欲坠。”
“小丫头什么都敢胡说,这等大事岂是你能随口玩笑的!”
云仙才不怕忘尘生气,她瞟了一眼忘尘手中的信纸说道:“你既然舍不掉,何苦还要躲在这里做个窝囊的老道士?天下大事,古今莫不如从,难道还有更出奇的花样闹出来?”
忘尘被云仙说的再开不了口,是啊,小丫头说的对,无论前朝今朝,历朝历代,帝位之争,朝廷之争,不外如是,只是里面的角色换个人而已,他一个方外修道之人何苦如此着急呢!
虽然如此想,但忘尘努力强迫自己忘却这些烦恼,可他打心里有些担心,几十年的太平眼看着受波动。
云仙才没有忘尘这些担心,她想着的是褚同梅先前就来信说是要到扬州来,究竟何时到,京里的消息令云仙的紧迫感更强了,一只小麻雀才不管风雨有多大,要紧的是风雨来临之前,搭好自己的窝才是。
得到京里消息的还有周知州等人,他也顾不得许诺给儿子去观里提亲的事情,连忙和史通判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