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仙难得见到一向寡言的泽琴,为了自家兄长不惜自污,可见人心到底还是肉做的,她褚泽琴难得午夜梦回之际就没有恨,没有怨吗?
“三姑娘,你可当真是好心,你这额头上的伤才有多久啊,难不成就忘记了?”云仙从主座旁边的桌几上供着的花瓶里抽出一朵月季花来,一边揉捏那花瓣一边慢慢说道:“你身为庶出之女,原本婚事就艰难,可他做人家兄长的,不但不能为亲生妹妹筹谋,还想着将及笄之年花朵般的你送给那个老混账,果然进去了,只怕不用太长时间,兴许就像我手中这花,一磋磨便萎了!”
泽琴看着云仙手中的花瓣被揉捏搓成比指甲盖还小的一丁点,那鲜红的花汁留在云仙白嫩的指腹上,格外打眼。她眼眶一缩,心下瑟然。
褚之鹤不待妹妹开口,自己一转身,先对妹妹作了个长揖,嘴里道歉道:“当着云仙姑娘的面儿,为兄与你赔不是,都是我无能,叫妹妹受委屈了,让妹妹受苦了!”
褚泽琴一边还礼,一边哭着扶起哥哥,之鹤见她妹妹哭了,自己也哭了。多少日子了,听说妹妹自受伤后就没掉过一滴泪,这时候才真情流露,可见妹妹的心里受到多大伤害,只怕比这额上的伤还要重万分。
云仙见兄妹两人抱头痛哭,就那么坐在一旁看。跟着泽琴来的是水蓝和墨芍,她们欲要上前劝阻,却被云仙挥手示意拦了。人心里有郁结,哭出来才好呢,哭出来也就放下了,不像自己,想哭,却找不到一个哭的地方,只能笑着面对世事,面对这人生!
云仙等他们兄妹哭的停住了,淡淡说道:“当日里你们姐妹算计我,我知道其实没三姑娘的事,你不过是不能自主被裹挟其中而已,因此不必在这里替她们那二人掩饰。你可知道,她们自以为算计了我,恐怕还认为我也反过来算计你们呢,其实都在旁人算计之中。”
褚泽琴听这话,那握着拭泪的帕子便停在面前愣住了。
褚之鹤大手搓了两把自己的脸皮子,刚刚收拾好的心情顿时一沉,忙问道:“姑娘这话何意?”
云仙接过墨言递上来的茶,慢慢喝了两口,这才看向他们兄妹,说道:“你家大姑娘自以为将我除了便能得程世子的眼,可知我和她一样碍着旁人的眼呢,若没有人将我说到孟夫人那里去,她一个深宅妇人怎会留心我一个小丫头?至于我写信给褚大爷,叫来你喝喜酒,却是心情不好,故意吓吓人而已,却不能肯定真有喜酒给你喝!别总拿我当坏人看,我可没叫人撺掇送你们褚家姐妹去那府里,只怕你们经了孟夫人的眼,抓不着我,她便转了心意也未可知!”
瞧褚之鹤还半信半疑的样子,云仙轻轻一笑,说道:“不怕你们知道,当初逃出孟夫人的算计,我却是使了法子的,故意叫人将风吹到万府金氏那里,说是我的生辰八字好的能旺万世子夫妇,有利子嗣,她正一心想求个儿子呢,且又要扮演贤妻良母的角色,又见着我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可不得抢过去。所以孟夫人那边才落了空,那她后来再找上你们家姑娘,也不是没有可能,谁叫你们姐妹一个又一个,多才多艺,又聪明伶俐,叫人爱不过来呢!”
说到这里,云仙的话里分明带着打趣,闹得褚泽琴羞意上头,一张小脸红的似要滴血出来。
强稳住心神,泽琴叹气道:“云仙姑娘就别笑话我们了,如今看来,我们姐妹才真正可笑呢,蹦上蹦下的明白着演了猴戏给别人看,还自以为得计。”
苏云仙点点头,指着褚之鹤说道:“你们褚府里,阖府里也只有这个三姑娘是个明白人,倒可惜不是男儿,不然你们兄弟出去闯荡一番,说不得还有些造化!”
褚之鹤到这份上,唯有点头服气的份,听苏云仙说的漫不经心的,似乎云淡风轻,这里面要经过多少算计呀,她不但没有束手待毙,反而能闯出一条路来。
“姑娘真能人矣,褚某佩服!”褚之鹤实心实意的对云仙拱手赞道。
云仙笑笑,也不自谦,反接着褚之鹤的话,认同他的话:“我也是这样看自己的,不算笨,也不自轻自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好好的朝这条路上走,至死方休。褚大爷既然认可我的能力,不如咱们搭个手,一起走走,试一试?”
她这话,吓得褚之鹤大惊失色,才夸她,她就敢公明正大的拉扯外男一起走,何意,莫非还想招自己为入幕之宾?
褚泽琴已经羞的站了起来,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云仙挥挥手,吩咐人请三姑娘出去转转,又跟泽琴说道:“你虽然比我年长些,但有些话还真不适合你一个女儿家听,我跟你兄长说点事情,回头再陪你说话。”
泽琴的脸腾的一下,跟着火了一样,掩面径直往外走,也不答云仙的话。快走到门边的时候,她忍不住提醒自己的兄长道:“大哥,别忘记嫂子在家盼着你呢!”
云仙听了这话,忍不住哈哈大笑,泽琴落荒而逃,之鹤却无奈的站在一旁,苦着脸拱手说道:“姑娘有话只管吩咐就是了,何苦逗弄我们兄妹呢。”
云仙见素来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褚之鹤面上显得尴尬,且有些慌乱,她便真起了逗弄之意,故意说道:“同梅风度卓尔不群,又是我的伯乐,将我从那山村里接了出来,如今我看你,还真个和别的男人有些不同呢,不如”
“使不得,使不得!”褚之鹤拼命的弯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