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之鹤先前得了云仙的方子,摩拳擦掌欲要大干一场,他满心以为凭借荷香茶,能扩大些商路,可惜到了这会子才知道,除了库房里的银子多些出来,旁的也没什么,甚至由于定襄侯府的冷淡,日子反而比往日更难过些了。若细较起来,别说一个妹妹了,便是褚家,也是护不住。
他心下恻然,但眼前不敢多想,一边和妹妹打了招呼,一边打量着后面跟上来抱着大小包袱的丫头们,车上还有些笨重的箱笼不曾卸下。之鹤疑惑的看向泽琴,看着这情形,分明是搬了出来啊。
泽琴素来通透,焉能不明白她哥哥心下所想,便自己开口解释并问道:“如今兄长在京里置下了宅院, 虽小,可却是咱们褚家的家,侯府纵然再好,却是寄居之所,故而我借此机会索性搬了回来住,但愿没有打扰到哥哥吧?”
“哦,不打扰,不打扰,妹妹说的是哪里的话!”褚之鹤听了泽琴的话先是一愣,紧接着,忙表示欢迎,心里却着实有些难过,眼见着兄妹们有些生分了。
兄妹们一番契阔之后,用了小半日的时间,泽琴安顿了下来,人也似乎跟着松了一口气,她晚间亲自下厨,忙活了四五样菜出来,领着丫头们笑吟吟的端到了褚之鹤的面前。
眼前热气腾腾的菜式虽然品相不是很好看,却明显看出是用了心做的,褚之鹤又惊又喜,不确定的问道:“三妹,是你亲自做的?”
褚泽琴轻轻的“嗯”了一声,期盼的看向自己的亲哥哥。
褚之鹤忙吩咐人去取酒来,自己一撩衣袍,率先坐了下来,挟了一筷子菜吃了起来,味道出乎意料的好吃!
他凝视着灯火之下笑容满面的妹妹,心头一热,温声问道:“从不见你做过这些,何时学会的?”
泽琴笑了笑,淡淡说道:“昔日我一直视针黹女红、柴米油盐乃是大俗之事,只愿以诗书琴棋为伴,现在想来,也实在是太天真了。这人活在世上,每日吃饭穿衣,过日子并不需要那些,这些技艺不过是锦上添花,却绝不是居家必备,可叹我明白的太迟了,好在还为时未晚。如今静下心来边看边做,倒似乎学的不赖。”
褚之鹤听了泽琴的话,心里疼的紧,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养尊处优过着日子的富家千金小姐,如今却甘愿跟着奴仆们后面学习寻常妇人家的家务操持。一声叹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妹妹悄悄儿的长大了,这里面却也有他做兄长的不是,但凡有些能力,怎教妹妹会想着抛下琴棋,拿起锅铲勺子来!
“三妹,为兄”褚之鹤刚要和妹妹道歉,就被泽琴拦住了,“大哥不必多言,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如今我也看的明白,不是家里刻意逼我如何,不过是这世道,教人不能随心所欲罢了,我总是要长大的,长大了自然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褚之鹤再多的话也被泽琴这三言两语给堵的无话可说,多说无益,反显矫情。他一杯接一杯喝起酒来,泽琴并没阻拦,她示意丫头也给她拿了一个杯子来,也斟了酒,默默的陪着兄长喝。这些日子,他们兄妹过的都不容易,其实庶出子女,何时能过的容易呢,奋力拼搏,也只是为了日子能过得顺当一些罢了。
水蓝和墨芍站在一旁伺候,见他们兄妹酒喝得有些快了,不免有点忧虑,两人互相看看,却不敢上前劝阻。从在汉川那会儿得知要进京开始,小姐就过的不痛快,加上来京里又发生这许多事,别说三小姐需要痛痛快快的醉上一场了,便是她们做丫头的,为了姑娘,也暗地里不知道流了多少泪,担了多少心。
好在上好的金华酒,味道醇厚却不伤人,两兄妹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的痛快,微醺之际酒坛已然见底,泽琴还嚷着要喝,褚之鹤笑着说不给,吩咐了丫头们扶着小姐回房歇息,自己却又摸出一坛子酒,却坐到院子里一人自斟自饮再喝了起来。是夜,秋风萧瑟,月色如水,对月邀杯,心绪复杂。
第二日,两兄妹在餐桌前碰面,会心一笑,从前的便揭过了去。自此,泽琴便安心在褚之鹤购置的宅院里安住了下来。她兄长在外奔走,她在家里操持家务,管束事情,兄妹俩倒也过的和睦。
这日,褚之鹤从外面回来,面上有些不豫,泽琴看了,想了想,便问起他兄长因由来。
褚之鹤原本不愿和妹妹多说,教她徒增烦恼,可转念一想,如今情形,在这京里除了妹妹能商量一二,他也指望不了别人。
一念及此,褚之鹤就将事体大概的说了一下,听罢她哥哥的话,泽琴问道:“据兄长看来,如今定襄侯府竟是不管咱们了?”
褚之鹤叹道:“原本大妹在世子爷那里也有些体面,咱们家也一向以他为重,故而行商之事多得侯府便利。可这一回制茶之事,父亲他们想着自己先做起来再说,并没禀告了这里,让侯府里觉着咱家有单飞之意,加之大妹妹有些任性了,失了世子爷的宠爱,如今我们消息便不是那么通畅,举步颇为艰难。本来今日约好人要谈事情的,谁知临头却推辞了,眼看中秋一过,便往冬至,若事情敲定不了,明年咱家可要怎么过呢!”
泽琴想起来在定襄侯府里发生的事情,心里也叹息,若泽不叫她们上京里来,若是泽萍没和着自己明目张胆的玩起制香茶一事,或许后来就没有那么多事情了……
“大哥,你有没有想过,去走走苏姑娘的门路?”泽琴想了一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