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有在听我说话吗?”隰路低沉着嗓音有些尴尬的问我道。
这几日我都有些晃神,自打知道李斯入狱之后,更觉赵高此人不简单,可有些揣测实在太过大胆,我都不知我如此所想到底是对是错。
“啊?你方才说了什么?”我讪讪的有些尴尬问道。
隰路长叹一声,“将军冯劫与右丞相冯去疾,两人因不堪二世皇帝所辱,觉得他们通敌叛国,于昨日夜里在牢狱中自裁了。”
冯劫和冯去疾死了?
我微微拧起了眉头,这冯劫和冯去疾也非新臣,个个都是栋梁股肱老臣,不过被赵高稍加污蔑,这么扛不住气节就自裁了?以证清白?也不是这么个证法啊!若是逢盛世明君,君王尚能及时醒悟,还能落得个忠君以身殉国的好名声,可也不瞧瞧眼下,嬴胡亥那厮可不像是会在意这些的,他那一双狗眼早被赵高蒙蔽,你以为当真自裁以证清白便能让嬴胡亥相信你?不过徒劳被赵高捡了便宜罢了。
如此蠢顿之辈,也怪不得会早早自裁。
我轻蔑的嗤笑两声,“死了就死了罢,留着他们也不见得能有多少用。还以为死了能留个好名声呢,也不想想嬴胡亥可曾拿正眼瞧过他们!就这么轻易的死在牢狱之中,回头指不定还要被赵高扣顶畏罪自杀的帽子。”
隰路闻言,也禁不住微微拧起了眉头,叹息两声之后,再不说话。
我的思绪再转回赵高身上,李斯锒铛入狱之后,右丞相和将军都死了,如今赵高这奸佞小人当了丞相,又将朝局中的重要官员全然换下,想必他打的已经不是丞相这么个职位的算盘了。贪心不足蛇吞象,赵高啊赵高,难道,你还真想吞下大秦?
这想法叫我一阵恶寒,从前阿政在的时候,赵高敏于事是他最被阿政喜欢的地方。可就是这个敏于事的中车府令,在大局面前未免也太机敏于事了些。
嬴胡亥此人,贪心有,色心有,享乐心也有,可唯独没有这么刁钻古怪的心思。他生在咸阳宫二十一载,并不是个城府多深的人,他想要什么,那一双眼睛便能出卖掉什么。一如他爱慕百灵,明眼人亦是不难看出的,只要百灵在场,他那一双贼眼便直勾勾的围着百灵转悠,处处讨百灵的好。恰好阿政也不曾同时撞见嬴胡亥和百灵同在场,莫不然,被阿政瞧见,只怕嬴胡亥这厮早就没了性命了,哪里能苟活到如今来为祸天下?
愈想得深,我便愈觉得,沙丘政变一事,虽赵高是打着嬴胡亥的名义来策反李斯的,可杀扶苏以继位此等毒计,十之**不会是嬴胡亥想出来的,多半,是赵高给嬴胡亥出的计谋!
如此,便更能解释得通,嬴胡亥对赵高为何比对李斯还信任得多:因为他能名不正言不顺的继承此皇位,全都是仰仗赵高一手的帮衬啊!
阿政病逝,赵高若野心多年,一直在阿政面前引而不发,直至阿政过世后,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嬴胡亥和李斯策反,杀扶苏而立胡亥,从此咸阳城天翻地覆,为保嬴胡亥这不正统的皇帝,不惜屠戮光了公子和公主,也要稳住手中傀儡,这样,他才能得保官运亨通。
他做到了这些,可发现自己却还是不能高枕无忧的,因为有李斯这个丞相在压着他,李斯德才胜赵高太多,权势也比赵高大,故而,即使我不想方设法引赵高来杀李斯,赵高本身的算计之内,也是想要除掉李斯的罢。
但凡李斯身死,那赵高就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他既能有谋害公子的心并付诸行动,指不定也有谋杀二世而自己称帝的想法……
这,这当真是细思极恐!
我越来越不敢往下想,我若没记错,赵高乃嬴姓赵氏的赵国贵胄宗亲……他若当真有这心……
不不不,绝无可能,嬴胡亥再如何混账,到底也是阿政的血脉。可他赵高算什么?他不过是个阉人而已,更无大秦皇族血统,但凡他当真有这悖逆天道的想法,天下之士、朝局官员皆会反他罢?
我脑壳疼得紧,这骇人的想法一旦在脑壳里萌了芽,便似甘霖灌注之后的森林般,发了疯似的生长起来,瞬间膨胀挤满了人的脑袋,密鼓鼓的似要撑开颅骨迸出来一般!越疼,越忍不住想……
我将桌子陡然一掀,隰路原本坐在我面前叹息,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唬得往后一个趔趄,睁圆了眼睛结巴问了句,“夫人这这这……这是作甚?”
我心烦的揪着麻发,“如今华阳宫谁在监视赵高府邸周遭?去,将人唤来!”
闹罢,乱罢,既然如今的天下已经是不可逆转了,那我也不介意将这天下闹得更乱几分。
李斯啊李斯,你为一代忠良,最后却不该错信了奸佞与赵高狼狈为奸,辅助嬴胡亥登基!既然你已经免不了牢狱之灾了,死期也不远,我不介意也加入给你判死刑的人之中,为你再添一笔帐。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退无可退,即便是撞破脑袋,那我也就硬着头皮往前撞罢!既然你李斯的死早就是在我的算计之中了,那我也不该再对你抱有半分同情。一世忠良落得如今下场固然可怜,但可怜之人也必有可恨之处,当年你助二世杀我扶苏儿的仇我未能忘呢,而今,既然你入狱了,那我便叫你先体验体验什么叫生不如死,再来杀你!
隰路匆匆忙忙唤了人过来,我撑着脑袋,头疼欲裂,却颤声吩咐下去,“给赵高去放点儿风声,狡诈如李斯,如今在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