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了,可万物尚来不及过早复苏,大地灰蒙蒙的没有太多绿色。

死气盎然的大地,回春也不见生气,冷风飒飒的刮得人脸颊生疼。

刚用过早膳,腹中还是一片暖暖,可这果腹之食确然无多了,若然再不能在咸阳城内购得米粮,华阳宫一宫老少,只怕当真要饿死在这宫里。

愁!愁啊……

精卫总说买米买粮无路可寻,她弟弟牙儿家中倒是还有些储粮,不过放到华阳宫这一数千人计的宫殿中来,她家中的那些余粮着实不够人塞牙缝。我让她不必抠抠搜搜的从自己家中掏米出来,又觉价钱开高些,或许还是会有贪财之辈愿意卖粮食的。

我不死心,瞒着精卫,在隰路的帮衬下偷偷出了华阳宫,在咸阳城内高价向各家问询着可有米粮出售,却无一不是碰壁而归。

我有些心慌,隰路叹道,“夫人,这儿到底是帝都,是咸阳城,国人哪个家中是种了粮食的?怕都不曾。大家大户的,而今又都知道华阳宫如今落难,二世皇帝为断华阳宫后路,才不允出售米粮,二世皇帝素来心狠又寡恩,谁人敢在咸阳城里去触皇帝的霉头?只怪我们太过大意,忽略了这重中之重的粮草。”

我叹息,不甘心的问道,“城内无人有米粮,城外总该有罢?可有法子出城买粮?”

隰路摇摇头,苦笑两声,“若然而是皇帝当真想对付咱们,断了咸阳城内粮草的买卖而不断绝咸阳城外进来的粮食,这城内禁令不禁令的,又有何意义?我和几个弟兄这几日倒是出城看过,外头有粮草买,可根本带不进咸阳城来,城门口的检查太过严苛,但凡有粟谷麦黍一类,全然都被那些兵卒尽数收缴。哎……”

粮草难运,尤其,是这么多口人的粮草,想要不知不觉带进华阳宫来,诚然太过困难。

我到底是太低估了嬴胡亥的手段,或许,这不是嬴胡亥那只懂贪图享受之辈能想得出的计策,指不定是赵高的计谋也未可知。

回华阳宫前,隰路还在叮嘱我回去之后不该让精卫晓得我出过华阳宫一事,精卫这管事奶奶,别看平日为人文文弱弱模样,可管起这一大宫的人来,做事却都是有条不紊毫无偏差,偏偏的还得众人心,华阳宫里无人不对她拍手称赞的,故而,即使隰路本该是直接为画眉所管,但起居一事,几乎华阳宫所有人都听精卫的。

隰路有些怕精卫,尽管精卫从不在任何人面前发火,可但凡只要精卫黑了面色噤声不语,众人就该跟着噤声不语心惶惶不知所措了。管事奶奶,她当得倒是极尽合格。

我正琢磨着拉碧瓷陪我去杀两盘棋,这样精卫外出回来时见着我在下棋,就不会知道我出去过了。

正说着,恰好赶回了华阳宫,还有些时辰才到用午膳的点,我和隰路正对口不让这管事奶奶发现破绽,敲开华阳宫后门,却见精卫板着面一声不响就站在门口。

隰路顿时怔住,红了脸不知所措,我心也跟着陡然跳了好几跳,眼角不自觉别开去不看精卫的脸,随口扯谎道,“方才隰路说东街口有卖粮的,我不信他,如今咸阳城内谁人不知不得私售米粮?我怕他着了奸人的道,不放心故而潜从去看了一眼,果然那卖米粮的是咸阳宫里出来的人在故意引咱们上钩呢。”

我庆幸着我自己神思敏捷,不致于被精卫发现破绽,不料这姑娘却淡淡然点点头,对隰路辛苦了,只是下次再不该带着夫人出去冒险了!”

她语调有些不悦,隰路答应着,精卫说钱桀在寻他,他如获大赦般的便退下了。

我心中长吁出一口气来,正欲去休息会儿,精卫却跟紧了脚步,埋怨着嘀咕了句,“夫人如今真好,对婢都没有一句老实话了。”

我怔怔的,又漏了几下心跳:不可能啊!没露馅罢?

多说多错,不若当做没听见这句话罢。我黑了脸低下头匆匆往里走着,正好听见画眉舞剑的破空之声,抬头见她英姿飒爽模样,冲我得意一挑眉,勾了勾手问询我可要与她较量较量。

与精卫处得心神发慌,我自然是乐颠颠的就去拿剑,取了剑才发现,画眉手里的剑都被精卫收缴了。

我面色一黑,强压着心跳对精卫道,“精卫,你平日不是言道我该与画眉常练练手吗?如何今日拦着我与她练剑了?”

“婢无心拦着,只是夫人今日不同婢把话说明白了,婢心里不舒坦。”精卫面上泛着微微愠怒之色。

“夫人有事瞒着精卫了?”画眉嬉皮笑脸附和着,“那可得老实些和咱们管事奶奶坦白了,莫不然我心里也不舒坦。”

闹着顽的话,精卫只是稍稍对着画眉眼睛一竖,画眉便闭嘴一脸老实巴交的模样侯在精卫身侧,再不多说了。

我叹息,无奈模样,将剑往画眉手中一塞,“好好好,看来今日我不老实交代,你还不放我做事了。要问什么,你说罢?”

她也将剑往画眉手里一塞,“夫人今日,到底同隰路上哪儿去了?”

“东街啊!去瞧了瞧卖米粮的,不是都说了嘛,你如何不肯信我?”我有些无赖道。

画眉忽而朝我使了个眼色,摇摇头要我别再继续撒谎了,而精卫,面色更黑了。

“真的!”我赖皮般的复又肯定的语气说了一遍,“真的就只是去了一趟东街。”

精卫别过脸去,不再看我的眸子,“东街今日闭市,无一商贩开门,夫人可还要继续掰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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