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玉凤笄,这是当年阿政许给我的定情之物,是在我嫁于他之后,他对我渐生情愫,才许下这枚血玉凤笄。因这玉非凡品,又是在特殊日子里赠与我定情的玉笄,在我看来,这血玉凤笄的分量,却是可以和阿政许给我和他的那一对玉璧同样重要的。
昔年,我被困咸阳城外,受王翦所阻不得再见秦王,最终劝服王翦之后,为保阿政确信我还活着,而且就在咸阳,我才将这血玉凤笄托人送去宫中。
我的字阿政是认得的,纵然没有那血玉凤笄,他也必然能够认得出来那是我的字。只是当年实在潦倒,时不济我,我才迫不得已将那血玉凤笄拿出来,更增添几分他的信任。
可自那之后,我便再没见过血玉凤笄了,我本以为,血玉凤笄这样价值连城的宝贝,许是在途中被人昧下来了,而彼时我忙着对付芈青萝,便将血玉凤笄寻回之事暂且搁下,待我再想找回时,却是官员变迁了两番,我没那个权力过问朝局中势,再难寻回。谁曾料到,这血玉凤笄根本不曾丢失,而是一早就在他手中,且,他一直拿着,这一拿,就是十多年!
玉养人、人润玉。
这血玉凤笄佩戴在阿政的腰间,吸收了阿政身上的阳刚血气,又养在香囊里,得了香料的滋润调和,血色比之从前更加鲜红欲滴,好看得紧。
时隔多年,我没料到这一件消失的宝贝还能失而复得,喜色不禁要从脸上都逸出来。我仰着脸盯着他深邃的眸子,“好啊,当年,我还当是被哪个不长眼的官吏将这宝贝昧下了,不曾想,却是被阿政你偷偷私藏了!”
他笑了笑,一脸无赖模样,“政拿着这物,每每出游时都带着,也权当你就陪在我身侧。”
我看着他,一时好气又好笑,轻轻在他胸膛掐了一把,他低声“嘶”了声,旋即耍痞埋怨道,“,芈青凰,政说,这宝贝是政许给你定情的,你倒好,做了什么,被人昧下了也不曾同政说起,这么些年更是不曾问过半句。到底,是政偷偷藏着了,还是你太不重视这宝贝了?”
一番话,堪堪牙尖嘴利得叫我无从辩驳。
自知辩驳不过他,我便不再与他争执,只噘着嘴将血玉凤笄欢欢喜喜的收进妆奁里,再不敢大意弄丢这宝贝。
收好血玉凤笄,他已起身坐到了床榻上,朝我招招手,我浅笑着坐到了他身侧。精卫和碧瓷早已将床铺好,若是想睡,他也合该躺下歇息了。可眼下看来,他今日似还有不少话想与我说。
拿起剪子剪掉一截泛黑的烛花,将那烛火挑亮几分后,我才趴在他肩上,温柔喃喃,“阿政今日似还有许多话想和青凰说。”
他点点头,再不似之前那样嬉闹的语态,“有件事,政想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想明白了。所以,政想趁着今日你我能聊至这么敞亮,好和你坦诚。”
“好啊,阿政能对青凰坦诚,这是青凰求之不得的。”
他顿了顿,才深深叹了口气,“这件事,却是关于你和阿房的。”
不知为何,这一回,他再谈及阿房时,我胸口连忐忑都没有了。似乎,他再说什么刺激的话,于我而言,都能淡然处之了。
“今日的咸阳,太过狭小拥堵,人口众多。政想再修宫殿,渭水以南,阴平之地,修建一座大的行宫。名字,政都想好了,”他忽而小心翼翼的盯着我的脸色,“暂且,就叫阿房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