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大王现今养活的十几个公子,才能最为卓绝的就是夫人之子、亦是嫡长子公子扶苏啊!圣上对公子扶苏纵然严苛了些,可也是十分信任亲喜的。公子高、公子将闾、公子胡亥虽也得宠,可论才华,孰能敌过公子扶苏?公子高和公子将闾还有些真才实学,可公子胡亥此人,口齿伶俐却并无多少墨水,与公子承乾是一路人,只会逞一时口舌而已。论及长远,公子胡亥不足为虑。”
赵高顿了顿,他此番已谈及皇室贵胄之私事,我平日最为反感拨弄这些是非,故而他小心觊了觊我的面色,见尚且平静之后,才继续道,“圣上雄才大略,虽然对着公子胡亥宠溺了些,可圣上决计不会糊涂到立其为储的地步。愚人尚知公子扶苏为国之储君首选,遑论眼光堪比伯乐的圣上呢?”
我微微阖上眼皮,仔细一思量,却也是这么个道理。
公子胡亥虽然聪明伶俐,贪玩却是真。胡良人平日打压惯了这孩子,以致只要他母妃不在身边,这孩子便能话多得似话唠儿似的。从来,见着哪个有些名号的宫妃、公子、公主,都是嘴甜又亲热的打招呼,又喜和公子承乾厮混,最爱舞弄音律和花酒。哪个见了不夸他机敏,哪个见了不叹他顽劣?
忽闻地上一阵,睁开眼,却见赵高跪在地上向前爬了两步,爬到我脚下之后,才道,“栖桐夫人,只要栖桐夫人应允,微臣已想好对策堵元妃之口。也怪元妃恰巧曾将滚烫的汤汁打翻在御医的脸上,烫得那御医半面水肿,恰巧这御医正是主管御医之相好,而今闹得如此,也只能怪元妃自己处事不甚得罪了人,这是私人恩怨,原也怨不得栖桐夫人半分!”
我惊得一个激灵,瞠目道,“胡说什么,御医坊里头不都是男人吗?女医可又不是那一处地方了,哪来的相好一说?”
赵高笑得着实猥琐,憨憨两声之后,才贼眉鼠眼道,“栖桐夫人不知,那主管御医本也有龙阳之好,素喜美色,男女皆享,府中更养有娈童女伶数百人。被元妃烫伤那小白脸,是他最为宠爱之一,自被烫坏了姣好面容,那小白脸儿日日悲切。故而,主管御医会狠心对元妃下手,也是有些私心在的,将此事做了之后,加入夫人所额外吩咐的安胎滋补品中,无形之中将这火引到了夫人身上,却也是在他计划之中。”
我只觉一口老血咯喉头,竟被噎得半响说不出话来!
这个中,竟有这样一遭轶事!当真是惊得人一身鸡皮粒子都冒了出来。
我打了个尿颤,才扬扬手道,“罢罢罢,既然你都将此事计划周全了,便按你所想去做罢。但,胡良人之罪过,也不可轻恕,改日你随意择个借口,代本宫赐她杖刑三十,以今日实情告诫之,权且饶了她这一回,再无下例!”
也但愿,这胡良人能及时收手,再莫有下回。这一回,且算她福大命大,躲过这一劫罢。
虽然阿政说再不过问了,但该给的解释,我还是打算给阿政说道说道的。故而,也就令碧瓷和赵高同往咸阳宫去,将那歪曲的事实阐述给阿政听了。碧瓷回来后,只说圣上当时脸都是绿的。
如此,我在辛夷宫复又待了近两月,照拂紫菀这孩子。她对着腹中子亦是小心得紧,除却嘴馋的时候需要我管管,其余时候一概自律得紧。
阿政在此期间,得了空亦是会来辛夷宫走走的,只是我不曾想到,待紫菀的胎象稳定了,碧瓷传话回咸阳宫时,阿政说晚间要亲自来接我回咸阳宫。
我欢欢喜喜简易收捡了一番,等到的,却是满脸满身是血的阿政!他带着四个侍郎,手执九尺长剑,狼狈的摔进辛夷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