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正忙得不亦乐乎着,成日里调侃两个闺女儿倒也成了我和赵芡的一大乐趣。
才入了九月,天气渐次更凉了几分,天色也日日发起闷来。僵着下了好几日的细雨,闹得我连出门的心思都不大了,只窝在屋里陪阴曼缠起金簪来。
阴雨连绵,这样的鬼天气,百灵甚至都舍不得将她的琴拿出来抚,鸟雀更是避着雨没了声儿,咸阳宫嘈杂依旧却少了许多喜人的声音。
剪下金丝一段,扭着花儿,恰逢每月的赏例下来了,我将东西清点罢,给各宫各自又添添减减了不少,想着上九宫那位好歹现如今也是有孕在身的,便又添了些滋补的。
当晚,将缠好的金凤簪拿给阴曼试戴时,阿政身边的一个小监却匆匆忙忙脚底打滑的摔进了青鸾宫来,连疼都顾不上喊,却直嚷道,“大事不好了!栖桐夫人,伊美人落胎了,如今在上九宫要死要活的欲自裁呢!始皇已经赶过去了,夫人您也快去瞧瞧罢!”
柳伊人落胎了?好端端的,怎么落胎了?
我只觉些发梗,霎时就将心端到了嗓子眼。此事发生得不明不白的,阿政身边的小监又如此慌张的跑来予我报信儿,怕都不是阿政的意思而是精卫的意思。如此算来,阿政却是将这个中罪责揣摩到我身上来了!
心尖散出股股寒意,我却是再坐不住了,顾不得细雨有转大雨的势头,匆忙上了轿就往上九宫的方向去了。
去得路上,才晓得是我今日额外添的那几笔让人多送些的滋补品出了问题,御医查过后,只说是补品里的地龙纱袋里裹夹了好几条大蜈蚣!
这蜈蚣乃孕妇之大忌,和水蛭一样的致命,怎么会裹进去这样的东西?
定然是陷害不假了,可谁会来害我?又有谁有胆来害我?我却是一头雾水。
顶着雨势下了轿,不待撑伞我便直接闯进了上九宫的寝殿,见伊美人闭着眼满挂泪痕,一袭月牙色衣衫半卧半坐在床头,手上的纱布还透着血迹,殿内的龙涎香都遮不住这满室的血腥。
见着我进来,精卫皱着眉看了我一眼,我深吸一口气之后,才走过去,望着坐在床头紧握伊美人右手的帝王,低声询问道,“皇上,伊美人现在可还安稳?”
阿政垂眸瞧着病榻上怏怏的美人,都未抬眸瞧我一眼,却是压低了嗓子道了句,“失了骨肉,又割腕自裁,失血过地盘,若不是被素锦发现得早,只怕她就要就此去了。眼下虽是救回来了,却也仅仅只是吊住了命!”
听见我与阿政的声音,伊美人厌厌的睁开了眼,瞥了一眼站在床头的我,哭声骤起,“栖桐夫人还来瞧妾作甚?左右如今妾的孩子都没了,死又没能死成,夫人难道还觉得不爽快欲来看妾的笑话吗?”
柳伊人的声音都有些沙哑,苍白的樱唇轻启,一字一句都显得那般的无力。
被她这开嗓的莫名抹黑闹得我霎时脑子一团空白,张口,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我还来不及开口辩解,柳伊人却狠狠将手一挣,甩开阿政的手,指着我骂道,“滚!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