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调侃得面色一红,低着头有些羞赧,他却拉着我就要往前头去,“肉点儿好,肉点儿好。从前你那般消瘦,政看着心疼。”
往正殿坐好,这会儿外头已经起了许大的风,朔风刮得呜呜作响的,听着都觉得刺骨。
可扶苏和紫菀几个却是丝毫不在意模样,带着阴曼和画眉几个,在青鸾宫光秃秃的院子里蹴鞠,玩得不亦乐乎。
精卫难得也被她们拉着一起玩,一向脑子灵活的精卫,蹴鞠却是显得笨拙得很,我看着都觉十分好笑。
碧瓷见着我和阿政坐在正殿,正欲进来伺候,我却摆摆手,只示意她们在外头玩自己的。院内欢声笑语一片,无人招呼,我便自己起身端了火盆和水,扣以高粱酒缓缓温之。
不多时,高粱酒的香气氤氲开来,我与阿政举樽共饮,他看着这院内的欢声笑语,心情大为愉悦,“青凰,这样无忧的日子,若能就在此刻停着,也挺好。”
我浅浅笑了笑,“谁说不是呢。”
晚膳摆开了长几,我心思一动,索性将所有长几拼为一条长宴,也不允精卫她们几个站着伺候了,将所有菜色端上来之后,也不顾礼制,只让大家伙儿共同坐着。
都是青鸾宫内的人,眼看着也是二十载的情分,年节关头的紧闭了青鸾宫的大门,权当家人般的共同畅饮了。
酒酣过半,索性行起了酒令,精卫推辞不大会玩,就带着碧瓷在旁边看着了,两人时不时的还消失会儿,似是在外头玩乐。
因为风大,窗子也紧闭着,屋内暖暖的炭火烤着,直至阴曼觉得憋得有些不透气去开窗子,才发现外头早已飘起了狂风大雪。
朔风夹雪,似是刮来了漫天的白沙般,我便留着紫菀和扶苏在青鸾宫住一宿了。紫菀犹豫着天色太晚收拾房间也来不及,不想精卫和碧瓷却道,客房早已收捡好了。原,这两个人鬼鬼祟祟不愿行酒令,就是早瞥见会下雪,估摸着公子回不去,左右不会玩行酒令也就去将房间给收拾了。
直至各个都喝得尽兴,宴席才散去,我扶着阿政回了房间,正欲宽衣共眠,他却瞥见案上一书信,拿起来,正是元曼的书信。想来,是扶苏看过之后,将书信又收捡回了我房中。
可我的心却不由得有些紧张,只因在这上头,元曼曾说,王翦现如今带着六十万秦兵于楚边境日日吃喝享乐,她都有些摸不透王翦是何意思了,虽觉不大好,可这样的日子也还算惬意。再有,就是她的好日子似推迟了小半月,不知是不是有了身子骨,只待再过些日子确定了有了身孕,再做来信。
后者自然是好消息,可前者……
他拿着信笺,在烛火下皱眉看完,开口便是,“元曼也快当母亲了,看这丫头来信,王翦待她还是不错的。”阿政说着,皱了皱眉,“这丫头担心王翦日日带着兵将玩乐,是为荒废时日,你如何看?”
我听得心一颤,心道他果然问起了这一遭,哪里敢不帮着王翦说些话,“昔日赵之名将李牧将军攻守匈奴,亦是不出兵的,但凡出兵则必为胜仗,在此之前都是养精蓄锐。青凰以为,王翦将军此刻应当也是养兵以待时机,杀楚军个措手不及罢!楚国国君纵然昏庸,可楚将却十分骁勇剽悍。”
阿政听着,眉头一皱,压低了声音道,“你何时对军务也分析得如此有理有据了?前段时日听大臣告状,言说扶苏之母栖桐夫人似与多位大臣有结交,关系匪浅,此为宫妃干政,实在不妥。政,彼时还不信,如今看你说出这番话来,你却是将此事坐实了!”
眼见他变了面色,声色如豺狼,我不由得倒退了两步。
他见状,声音更加低沉阴鸷,“政,知晓你聪颖过人。可是青凰,政的有生之年,却不希望你对这些了解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