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有几分心疼,他是最不爱惜自己身体的,当真将自己当做个铜铸的人一样,熬在国事家事里。
“那你便快些说,说完也好回去继续伺候大王。”碧瓷催促道。
精卫点点头,“惊羽阁那位最近倒是不怎么哭闹了,大王这段时日一直许她各色赏赐,又着人将她伺候得好好的,三天两头的去嘘寒问暖。这样的柔情相待,想必惊羽阁那位,就是石头心,也该暖一暖了。看来,惊羽阁那头将来还是有可能成为威胁的。只是伊良人一直只作不谙世事模样,也瞧不出她是真恪纯还是假迷糊,夫人万万要当心些。”
我点点头,精卫素来心细,如今又时刻伴在阿政身侧,对阿政的动向了如指掌,那么阿政对惊羽阁那边的态度,她便注意得更多几分。
“晓得的。”我点头,“我总想着,过段时日总该去瞧瞧那位。不知大王对着一个和故人长得那样相似的脸,心中作何感想。我虽揣摩不透惊羽阁那边的心思,可大王的心思我多少能懂几分。改日得了空,总该去探一探惊羽阁的。可在此之前,精卫定该为我在大王面前探探口风,若大王不喜我去见伊良人,我便不去,若是他不甚在乎,我便过去会一会。”
惊羽阁那边,至现在为止都还是没做出什么大动作的,故而我还不是很忧心。毕竟,在咸阳宫中,能撼动我地位的人几乎甚微,只要惊羽阁那边不要起芈青萝那样的心思,我便不会为难她们。至于大王的恩宠,宫中哪个女子不想要?单单争宠的话,只要不闹得太过分,我亦会睁只眼闭只眼的。
“再有就是,祥瑞宫最近好似不大太平。”精卫压低了声音悄然说道。
祥瑞宫?这名字倒是许久不曾听到了。
先时赵国夫人嬴端,就住在那祥瑞宫里,嬴端身死之后,她身侧的媵女到底还是有几个不曾犯下她那样的过错的,阿政留了她们的性命,仍住在祥瑞宫。如今赵国都快覆灭,祥瑞宫这团将熄之烬,莫非想死灰复燃?
我微微捏着食指关节,“祥瑞宫那边是怎么回事?为何说不大太平?说得这样模糊,可叫我从何处开始揣测?”
精卫皱眉,亦是有些迷糊的样子,只道,“我也不甚清楚,但不知夫人可曾记得大王曾赐了一名宫娥唤作玉铃的,给先时的赵国夫人使唤,这玉铃本就是大王的心腹,此事还是玉铃来找我说的,说我务必转告大王。只是大王近日素来繁忙,我想,还是先交代夫人,听后夫人发落比较妥帖。”
精卫顿了顿,才继续道,“祥瑞宫里,端长使留下的几名媵女近日总是行踪诡异,听闻是从某次她们夜啼之后,活动便开始变得神神鬼鬼。虽然祥瑞宫里再难成气候,但夫人也万万不可掉以轻心,毕竟,她们可是国仇家恨加身之人,会做出什么不要命的疯狂之举,谁也料不到。”
此番警戒并非空穴来风,我郑重的点点头,“我会多加留心,去彻查一番的。”
时辰也不早了,我正欲送精卫出门,却见外头华娘一脸心疼的带着公子高回来了。小小的人儿,满脸都是伤痕,眼睛更是酱紫一片,不知是和谁打了一架。
我顿时有了些脾气,只怒道,“华娘,你是如何看管公子高的?怎会任凭公子高受欺辱还伤成这般模样?”
华娘被我吓得一个哆嗦便跪下了,可嬴高小小的人儿却怒气满满往我跟前一站,“夫人,此事不怪华娘,怪只怪有些公子身边的小监太过嚣张,竟然来羞辱我母妃!儿臣一时气恼了,才动了手的。儿臣虽负了些轻伤,可也没教对方好过!”
这么个前几日还畏畏缩缩的孩子,今日竟然为了芈青萝如此硬气傲骨。如此,我对嬴高更加青睐几分,更加重了担忧他与芈青萝之间的牵绊。
见我犹豫半响没有答话,傲气了不过半刻的嬴高瞬间又耷拉下脑袋来,“儿臣不是不懂事,只是他们骂我母妃骂得太难听了,儿臣听着难受,一时没忍住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