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控他人性命、左右他人命运这样的事,我不是第一次做。可当这个被我捏在手里的人是芈青萝时,我竟莫名的热血难耐。

我恨不得她死是真,可我却不想让她死得太便宜。

从我怀着扶苏儿的时候她撞我那一下开始,她看着我那愤恨的眼神,我就知道此生我与她都永无可能安然相处!这一场虎狼之争,我险些就被她的狡猾诡变给害死,如今好不容易她落到了我的手里,我岂能轻易放过?

她的呼吸局促而有浓厚,尖叫声不绝于耳,“芈青凰,你要做什么?你这条疯狗!”

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再没有半点身为良人的高高在上姿态。或许,在她心里,她的高傲本就不是以一个良人自居的,她所遐想的,怕是王后的位置。

“芈青萝,卧虎身上拔了根须子,你就当真自大到以为自己是猎户了吗?即算是猎户,面对猛虎时,尚且不敢掉以轻心,你却大意到将猛虎视为疯狗。”我缓缓地抚过唇,有那么一瞬,我真的很想茹毛饮血。“今日本宫若不好好教你该怎样学得乖巧,你怕是还认不清到底谁尊谁卑!”

我说着,刀刃缓缓抵住她苍白的面颊。

下刀在即,她却打着哭腔向后仰着脖子,哀嚎道,“我不服!我不服!凭什么?明明在咸阳宫外,你几次三番可以被杀掉的,你芈青萝不就是生在嫡家吗?凭什么,你就可以拥有这一切,拥有大王拥有祖母给你留下的所有芈氏势力?明明你知道杜鹃的背叛,可为何又留她一条生路,还能让她反咬我一口?”

痛哭流涕的芈青萝,如今可当真是半点骄傲姿态都没了。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更何况,她还不是凤凰,她不过是只野稚一厢情愿的做着飞上枝头的梦罢了。

“你哭得可真丑,画眉,替她把眼泪揩干净了,本宫可不想弄脏这把匕首。”我喃喃着,将匕首暂且收了起来。

她的哭腔悠悠的压低了几分,画眉颇为厌恶的随手抓过一条不知从哪儿捡来的抹布,往她脸上胡乱蹭了蹭,也算揩掉了她面上的涕泗。

既然她不想不明不白,那我也不介意讲些故事给她听的。反正,这咸阳宫再无半个敢帮她的人,本宫即算是慢慢的整她,也不会有任何阻挠的。

“嫡长女的身份,你就那样看重吗?”我摩挲着手里的寒光,“若非名门中的嫡长女,相比名门的庶出,又有多少差呢?你自怨自艾过的凄离幼岁,比之于我又苦难得到哪里去?你可以大胆的弃掉父族赵姓,可为何就在意上了嫡庶这茬儿呢?”

她既然勾起了我的回忆,这回忆让我多伤痛一分,待会儿我的下手便会更重一分。

叹息再长,却也换不回故人,“痛失双亲、寄人篱下、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什么样的滋味我没试过?若非祖母怜我惜我爱我,我怕是都活不到及笄。无奈世人太过风凉,选择了收养我,却从不善待我,乃至逼死了我那年幼的弟弟。”我淡淡说着,看着芈青萝时更加不屑,“你所舍弃的家人、宗亲,却是我这辈子都不敢肖想的。如此,你还觉得庶不如嫡吗?”

对芈青萝,我很少会抒出如此肺腑之言,大概这也是我与她之间最后一次交谈了,难免,也就多了几句嘴。

“至于杜鹃,你把她当做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而我却从未将她放在正眼里瞧过。她目的本就不纯,只需动之以理、晓之以情,她自然会偏帮于我。打完她之后,画眉便以药弄昏了她,丢在自己房间的暗格里,左右涂抹筋骨伤的药她也有,藏个人总是藏得住的。彼时精卫在隐宫找了个和杜鹃身量差不多的丫头,恰好才病死,精卫着人偷了她的尸身,换上杜鹃的衣裳,从玉和殿高处坠下,伪以她身死的假象。你看,我连身侧之人都能以这样荒唐的借口随意弄死,还不被追究,你又怎会不自乱阵脚呢?”

她的挫败感更甚,我却接着道,“待假杜鹃下葬了,真杜鹃醒过来,素来摇摆不定的她已只剩下唯一的活路可选。我再以利益驱使几分,你猜她会不会帮着我捅你两刀?况,她本就是我的媵女,为主子做这点儿事,是她应该的。”

“芈青萝,或者,我应该叫你赵青萝。”我讥诮着,“倘若你是个安分守己的,你的日子真的不会过到如今的地步。你说,千方百计的爬上了大王的床,你又得到了什么呢?在咸阳宫虚度的几载富贵?不爱自己的夫君?还是你那可笑的虚荣?”

她的啜泣声渐渐低沉,虽不知她在想什么,可她多少在估量着自己这么些年的得失罢?

“得到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得到了什么,我只觉得我丢失了好多……”她的眼泪再次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滴落,“那样的家人倒是不要也罢,可我的三个孩子、我本该拥有的家,却是……”

她的手被反扣着,动弹不得,故而我看到的只有她挣扎着却又逃脱不开的痛苦,“我做了那么多事,贪恋的不过是大王的爱怜罢了,可……大王,你又何曾分过半分心思与我?”

她仰天哀嚎着,似是抑压了千百年的痛楚与沧桑,“嬴政,我那样爱你,可你为何从不正眼瞧我一回?”

楚楚可怜的措辞,在我看来,却是再没用不过的。

“芈青萝,你扪心自问,你真的爱阿政吗?”我很平静的看着她,掩抑住了眼中的精芒,“可在我看来,你爱的从来都只是秦王而已,并非嬴政。”

这几句话,竟闹得她怔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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