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人情。可若是任由他们入城,咸阳城,则危矣……”

阿政也开始头疼这事儿,还特意拿这话来问扶苏,可见今年饥荒之灾有多严重。

我叹息一声,缄默着沉思半响,才问道,“如今国库可还充盈?”

“开仓救济是一定要的,可怕就怕的是,有市井无赖混入灾民中抢夺这救济粮。”扶苏叹息道。

这倒是个大问题,无赖之徒本就是饥一顿饱一顿的,趁着这会儿功夫夺那救命的粮食。

无劳者便不该有获,我琢磨一番,遂道,“母妃有了几个点子,扶苏儿你且听听:其一,不劳无获,如今大秦兴修水利,让灾民以劳换粮甚至发些饷钱;其二,韩灭也,可从韩之粮仓调动些米粟用以救秦;其三,偌大一个咸阳宫,开销也是不在少数的,宫内当提倡节俭。”

扶苏闻之,拍手称快,“如此,不单以宫内节俭,朝中百官更应带头。官员也好,乡绅也罢,有粮余者可捐赠些米粮,用以救灾,分门别类按贡献记功,但凡捐得多的皆可进爵。母妃,你说这样可好?”

他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能有些自己的想法很是不易,我颇为欣慰的夸赞道,“甚好。你回去这样禀报你父王,这回定不会再挨罚。”

闻言,扶苏儿笑得愈发腼腆。到底还只是个孩子,能有如此胆识见解,实属不易。

因今日扶苏来得尚早,一同陪我和元曼用了午膳,下午他姐弟两个又嬉闹许久,傍晚才归去。临走,扶苏只依依不舍道接下来小半月怕是没工夫来了,但至大期,他必和他父王一同来接我和元曼回宫。

我目送着夕阳下远去的少年,他那句温润的“若是曾祖母,曾祖母会哭。”倒是久久萦绕在我耳畔。他的身影往那镶了金边的云彩边逐去,我叹息着,呢喃了声,“只可惜,我不是个善哭的人。”

祖母会流眼泪,也很懂该在何时流眼泪。就拿先王来说,先王当年能被立为太子,这其中便是祖母在安国君面前忧心忡忡的哭出来的。

可惜,即算是我和祖母位置对调,祖母定然能处理好我的一切疑问,我却不见得能得到祖母当年那般的恩宠荣华。

剩下的小半月日子过得很快,临走前那日,元曼和我一同又走了一遭地宫。她绣的不是别的东西,却是两个人儿,形态惟妙惟肖,就似祖母和安国君般。我与元曼在地宫里叩了三个头之后,才依依不舍撤了出来。巨石隆隆响彻后,地宫封住,从此,我与祖母算是诀别。

次日晌午,车马鸣鸣便来接我们,可我没看到扶苏,也没看到阿政。

“大王与公子扶苏呢?不是说,大王与公子都会来接我们吗?”我有些不满问道。

前来接我们的宦官手持玉节,有些面生,但见他牵强笑道,“公子昨夜染疾,大王担忧,如今正守在公子病榻前。奴才知道栖桐夫人定也颇为担忧公子现状,还请栖桐夫人和华阳公主先上车马,听奴才慢慢同主子们说道。”

扶苏病了?他打小身子便不见很好,近年才长壮实了些,如今又病了,阿政还守在身侧,想必定然是病得有些厉害的。我不敢耽搁,当即便携了元曼上了马车。

王翦跟在车马后,守得很近,他从来都是极为尽职尽责的。

一路无言,可行走至山涧之时,我却觉路有些不对。愈发往山下走,应该愈发喧嚣才是,我在车马内,走了小半个时辰,却是半丝人声儿都不曾听闻。

撩开帘子,眼前景象,似乎是愈往深山中去了。我心中有些警觉,望向紧随在车马后的王翦,递去一个警惕的眼神,他随即点点头,会意。

再往前走了小半刻,但觉车马一勒,马儿嘶鸣着骤然停住。我知道王翦动手了,当即便撩开帘子跳下马车,讥诮道,“看来,有人想要本宫的命啊!”

元曼随即跟着下了车,可还不待她站稳,我只觉半空骤然射出密密麻麻的箭羽来,远处似有壮汉无数,在激扬吼着,“风!风!风!”。

王翦眼疾,不得已推开本已拿住的那假宦人,不待我反应过来,便扑着我与元曼便向车马后倒去,大吼道,“夫人小心,起风了!”


状态提示:039.风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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