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元曼的面上微微有一丝吃惊的表情,“儿臣的母妃,当年是父王最爱的妃子,怎的,父王如今就将儿臣的母妃忘了,对这个女人痴情起来了吗?”
阿政勃然大怒,巴掌扬起来,眼看着就要掴到元曼的面上去。这孩子素来记仇,敢爱敢恨的,我担忧如此一闹,将来她必然会记恨她父王,手疾的先将阿政的手挡了下来。
我拉着阿政的衣袖,对他摇摇头,“孩子还小,不该责罚,她需要教,那就好好的教,莫让外头的流言蜚语给她教坏了才是。否则,不就叫那挑拨离间之人当真如了意?”
阿政望着我,眼神微微有些愧疚。但旋即只是叹息了一声,将元曼强行拉至自己怀中,抱着元曼,神态有些疲惫。
听我说到挑拨离间,嬴元曼登时便瞪了我一眼。
阿政叹息着,捏着元曼的手,道,“元曼儿,你知道你名字的由来吗?元,乃起始之意,源自于我初见她时的美好。”他的眸子微微有些发红,但并没有泪迹,“你说的有一点没错,你的母妃唤作赵阿房,她是赵国一名乡野女子,但也是个质朴、善良又平凡的女子。”
听到阿政谈及她未谋面的母亲,元曼面上泛起点点好奇,她认真倾听着,此番却是无暇再与我瞪眼了。
“她的好,父王如今都记得,即便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可她的音容笑貌,仿佛还历历在目,就在昨日般清晰。”说着,阿政的面上泛起一丝浅浅笑意,“可那时的秦王太年轻,只是个没有任何权势在手的帝王。很多他想保护的东西,他都无能为力。”
白驹过隙,那时青涩的帝王,如今俨然有了雄霸天下的威武模样。谁能想到,十多年前,他甚至是个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傀儡帝王呢?
阿政呵呵的笑着,“那时的秦王混账得很,可比你这小妮子还能使坏心眼儿多了,为了保护那个唤作赵阿房的女子,还威胁青凰,让她与阿房同生死。你瞧,你父王年轻的时候是不是比你还混蛋无赖?”
嬴元曼的脸色是将信将疑,但也一直缄默着,不答话。阿政的打趣儿她也似没听见般,闭口不答。
“她的确是被人害死的,可是害死她的那个人,不是青凰。害死她的那个人,父王不能告诉你是谁,因为那个人对父王也很重要,父王不希望你记恨她。”阿政指的是赵姬,即使他犟着脾气不愿再与赵姬亲近,到底血浓于水,他还是不希望孩子去记恨自己亲人。“相反的,你母妃生你的时候难产,若不是你母妃护着你,那是父王的势弱,只怕是保不住你,会让你被送去赵国做质子,体验和父王年幼时一样的苦楚了。”
听到这里,嬴元曼却是再不愿相信,她甩开阿政的手,眼神冷冷看着阿政,怨毒的瞥了我一眼。
“父王,你果然是爱这个女人爱得已经忘记我的母妃了。”嬴元曼冷笑着,“父王,我不信你,我更不信她!就算父王你再怎么为这个女人开脱,就凭着她不择手段杀了紫苏一事,儿臣就觉得,她太恶毒不可信!您说当年母妃是被人害死的,不是她害死的,还说儿臣是被她救下来的,我看父王您是被她迷得七荤八素了,被她蒙蔽了眼,您怎么就知道不是这女人害死了母妃然后栽赃给旁人的呢?”
这小丫头虽不甚懂事,可牙尖嘴利的,确实厉害。
这一回,我来不及拦着阿政的手,只听见一声脆响,嬴元曼便被掴得嘴角淌下一丝血迹来。
这巴掌打下去,阿政的手都颤抖了起来,他颇有些后悔的望着自己的手,默声而愤怒。
嬴元曼倒吸了口凉气,拽着衣袖揩去嘴角血迹,但见她冷冷盯着血迹干笑两声,扭头便跑了出去。
“元曼!元曼!”阿政站起身来追了两步。他从来都是最疼元曼的,这小丫头从小又学得极为乖巧,最能讨他欢心。打在元曼身上,疼该是疼在他自己心上罢!
我看着这闹得僵的父女,心知祸从我身上起,当即叹息一声,追了出去。她身侧连茵陈都不见,今日必然是发生了些什么不得了的,不然何至闹得这般无法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