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弓着腰将元曼牵至我身前,正襟危色问道,“丫头,这话你是听谁说的,又是孰同你言说的,一口气儿吊不上来?”
元曼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看我的面色就知道,不是什么玩笑事儿,顿然嬉笑着的脸色也收敛起来,“我听见女医跟寒鸦奶奶说话的时候聊起的,她们在说的是高祖母。还说高祖母如今要用人参吊着气儿,人参吊气儿是什么意思,母妃?是不是不太好的意思?”
祖母!祖母现如今需要靠人参吊命?
众人原本欢喜和疑惑的面色顿然僵住,精卫更是拉着元曼的手问道,“小祖宗,你说的可不再是玩笑话?”
“我说的是真的!”元曼低声道,说着,小人儿也开始急眼了,巴巴的拉着精卫就问道,“精卫,你快告诉我,是不是这个词儿很不好,高祖母现在是不是很不好!”
说着,元曼急得脸都涨红了,“不会啊,可是祖母明明气色很好的,而且昨儿还来问过我和呆子弟弟的课业呢。”说着,元曼拉着我继续道,“母妃,你们别唬我呀!”
我意识到在孩子面前失态了,故而只低声浅笑着,安慰道,“一口气儿吊不上来是身体虚,肯定是你高祖母近来没有好好吃饭,饿着了。你想,高祖母岁数大了,饿着了可不是什么小事儿,元曼饿着了尚且得唧唧歪歪在床榻上歪着,高祖母饿着了不也跟你一样?”
元曼将信将疑的看着我,问道,“是这样吗?”
精卫点点头,马上将孩子哄去旁边了,“是这样的,你高祖母呀脑起脾气来可也和你一样任性的,所以你母妃才着急。现在小祖宗你知道你饿肚子的时候,你母妃是多焦急的模样了罢?”
百灵也知道过早的让孩子知道些这样的事儿不好,便抱着阴曼走在精卫身后,“吃饭的事儿让你母妃跟你高祖母急去,这几日我学了几首新曲子,谈来给你和阴曼听听,你二人给我品鉴品鉴去,如何?”
这么连哄带骗的,百灵和精卫算是将人给哄走了,我心里堵得慌,完全不知道如今华阳宫是个如何情况。
明明前几天去华阳宫看的时候,祖母还是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呢?还需得用人参吊着命,看来这病来如山倒,祖母这厢病得怕是有些严峻的。
我心内如火烧板,急燎燎的再难坐立,当即便唤了轿夫来,准备出宫去看祖母。谁承想,还未出门,便瞧着芈青萝带着嬴高往青鸾宫来了,本不想搭理她,可嬴高小嘴儿倒是巧,远远看着就对我唤道,“栖桐娘娘在呢,母妃,你看。”
我装作闻声看去的样子,嬴高倒是在这正月里穿着一袭青衣,小男娃裹得十分厚实。他长得虽然像芈青萝,但是性格却活泼开朗的,几岁的小男娃却是十分懂礼。到底还只是个孩子,秉性纯良,还未被这世俗的丑恶嘴脸所沾染。
“原来是青良人和公子高,怎么,这个时辰寻来青鸾宫了?”我牵强挤出个牵强笑脸问道。
在孩子面前,芈青萝倒也十分温婉客气模样,“这不是还未出正月呢,高儿惦念夫人待他好,逢年过节的总要给他置办些东西,嘀咕着还未正儿八经的上栖桐娘娘这儿来磕个头,拉着我一定要来。”说着,芈青萝瞧了一回轿子,“不过,看夫人这模样,似是准备出门?”
不喜欢芈青萝是真,可我倒是真没刻意的去敌对嬴高。加之逢年过节的,宫里但凡有孩子的我都会置办些东西送去,嬴高这孩子还能想着来青鸾宫磕个头,倒也是他有心。
到底芈青萝也是华阳宫出来的,故而我在这事儿上便没打算瞒着她,“祖母不是很好了,今儿听元曼这小丫头说起,祖母如今需用人参吊命,也不知是不是这两天病着了。此事可耽误不起,故而我便准备出宫一趟去看看。青萝,好歹你也是祖母拉扯着长大的,入了宫后又极少往华阳宫再走动,听闻你今年过年都未往华阳宫走一遭罢?如今既然带了高儿一起,便一同出宫,去看看祖母罢。”
芈青萝夹着眉,“需要人参吊命?怎么,祖母是怎么病了?”
她并不回答她正月里都未往华阳宫走动的缘由,我亦不想深究。
诚然她不去也不是什么怪事儿,听寒鸦姑姑说,当年她拼了力气挤进咸阳宫的那年隆冬,她回华阳宫年节请安时,被祖母拿拐杖打得不轻。她素来是记仇的性子,不去倒是正常的了。
“尚且不知。我也是方才从元曼丫头嘴里听来的,不知道到底是如何模样。既然来了,一道去看看罢。”说着,我便径自上了轿子。
芈青萝在我身后愣了愣,虽有犹豫姿态,但旋即很快就抱着嬴高上了轿子。
挤在一狭小轿子内,却是尴尬得紧的,除却嬴高还能时不时的说些话儿,芈青萝同他搭两句腔,稍许还算有些声音,我和芈青萝是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过往那么多疙瘩在,若然这时候还能谈笑风生,才是真见鬼!
闷着好容易颠簸到了华阳宫,寒鸦今日都没在宫门口候着,只是守门的那领班认得人,敞开了大门恭迎着我们进去。门口引路的小婢子也恭敬着细声细气的引路,一路将我们引到了华阳宫内那禁忌所在的小阁楼。
在我记忆中,这阁楼我只上来过一次,里面摆满的是安国君生前之物。点点滴滴,都是祖母和安国君的回忆,更是有一张画像,栩栩如生的在那微微有些泛黄的丝帛上,神态和安国君的慈祥模样甚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