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才出生不多久的小婴孩,总是爱哭爱闹的,郑七子这气儿撒得也忒不是地方。

“郑七子闹得是否也太不在理了?这般还不满月的小婴儿,又不能开口言说自己的需求,更是手脚无力的也动弹不得,想表达什么都表达不出来,他也只能哭。这么点子事儿,你又何苦闹得咸阳宫上下不得安宁?”我颇有些不满的对郑七子道。

郑七子扁了扁嘴,到底,只是吸了吸鼻子,没再说话。

我使了个眼色,让精卫先去安抚陈七子,拉着郑七子就往她自己宫殿中回去了。

正是卯时,今日的太阳一扫多日的阴霾,天儿倒是蓝得干净。郑七子被我拉着拽着,先时还是好好儿的,之后便再难忍住难过与压抑,呜呜咽咽的一路低声啜泣了起来。

入了殿内,郑七子的贴身婢子给我们烫着酒,拉了帘幔,又给房内添上了些炉火。虽还未入冬,到底郑七子是坐月子的人,冻不得分毫,婢子们哪里敢怠慢?

只是那婢子眼睛浮肿着,做事也小心翼翼的,不敢出半句声,想来是郑七子这孩子失了之后,性情大变了些。从前,在玉和殿请早安论妇礼时,陈七子性子急躁容易说错话,每每都是郑七子圆过来的。如今却这般事事都要刁难陈七子,想必是丧子之痛让她心性都变了些。

我将手放在温酒的炉子边烤着,郑七子就低声啜泣着,向我诉起苦来,“若非我儿命薄,如今,也该能和承乾一样,能哭能笑能闹的罢?”

我叹息着,只得将她往好的方向劝着,“老三没福气,未能在世间多享福几天。不过也好,谁知道生在这咸阳宫里,到底是福还是祸呢?你若再如此停滞不前,难道想你也就此断送了前程,守着一个七子之名孤独终老吗?你尚且年轻,有的是机会再生养一个不是?”

但见郑七子抹了一把眼泪,低声答应着,“难道我儿,就这般不明不白的死了?”

“他出生的时候,就因你从前滑了一跤移了胎位,本就是难产出生,体质虚弱。我儿阴曼出世时,尚是早产,虚弱不堪的阿政才给她赐了个阳滋公主的号。她出生时啼哭的力气尚比老三大些,老三之后白喉难救,错不在旁人。只怪这一世,你与他母子缘分不够罢。”我叹息着。

郑七子闻言,伤心事又起,再度哭了起来。

酒水在温烫下,很快逸出阵阵酒香来,勾动着房内的暖流更加绵绵了几分。

我无声的替郑七子斟了杯酒,递至她面前,她悄然接过那酒樽,闷声灌下,低低的啜泣着,又没了言语。

诚然我并不讨厌郑七子,在此之前,她还曾在夜宴时骂过芈青萝,不管她是不是帮我骂的,光这一点,她就已经同芈青萝相敌对了。如此,只要稍加诱导,她便能成为我这方的人。

“郑七子,你尚年轻,又有着不比陈七子和芈青萝逊色的面容,何愁不得君恩?虽你前几日的言行惹恼了大王,但只要你从此不再胡说,又愿和本宫常往来,本宫不仅保你能君恩再复,更能保你再有子嗣,如何?”我微微笑着,不动声色又替她斟了杯酒。

郑七子微微抬起头来,这一回,她倒是未再装聋作哑了,而是诧异的望着我,微微张开了唇。

“婢本以为,在这深宫之中,夫人能如此德高望重,凭的不仅是身后强有力的靠山,靠的不仅是大王的独宠,更是因为夫人从不结党营私,不拉帮结派的最为公正。如今看来,是夫人堕落了呀……”她似微微有些惋惜的叹着,“不,根本就说不得夫人变了,而是能在这深宫之中驻足鼎立这么久,夫人若非有得一番铁手腕,怎会长盛不衰呢?”

说着,她又冷笑几声,“世风如此,倒是我,痴心妄想做了一回梦!”

虽她这几句冷嘲热讽的,并非针对我而来,可我却从她的话中,知晓了她原本就叛逆而不羁的性子,更兼天性多疑,才会有诸多揣测。

我顺势倒了杯酒又劈头盖脸往她面上浇去,这酒温温的虽不烫人,但光是这余温就足矣让人清醒过来。

“本宫是否公正,从来不需要旁人来评说。至于为何本宫今日会来你宫里走这一遭,亦不过是看在往昔你同陈七子情同姊妹如今要撕破脸,闹得有些难看,才过来劝慰你一番的。郑七子,做人还是得知道些好歹,莫不然到时候得罪了真小人,冒犯了伪君子,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咸阳宫中,自古不缺如此的女子冤魂。你若还想着拿孩子的死要个无须有的说法,本宫倒是不介意看着你红颜薄命!”

动作虽然激烈了些,可我的言语却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在说最后一句时,我面容还带着一丝浅笑。

这深宫中玩弄人心的把戏,我发觉,我是愈玩愈顺手了。

她抹了把酒,没有半分之前在陈七**中疯婆子模样,倒是冷静的让婢女拿了方巾过来,揩干净了脸,才道,“我明白了,夫人依旧是公正的,只是有些人太不安分,又和夫人沾亲带故的,夫人多少有些不愿与她明面为敌。夫人若是觉得,婢尚且是颗可用的棋子,该怎么用,就怎么用罢。毕竟,跟着夫人混日子,总归要比那细眉细眼的黄长虫要好得多。”

我颇为满意的笑了笑,郑七子虽近来言行过激,但到底还算是个明白人。

只要脑子不是混的,就好用多了。

“你是个明白人,无需本宫多费口舌,就是好的。”我与郑七子又对饮一杯,“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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