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政甚是担忧的看了那女子一眼,顺手撩过她凌乱的青丝别在耳后,嗔怪的语气道,“你怎的出来了?不是教你待在屋里便好的吗?”
女子笑颜更甚,只道,“我怕你生气了会责罚人,不放心便跟了出来看看。幸而我跟了出来,才免了你又要动怒的。”
她浅笑盈盈,当真是好一个巧笑倩兮可形容得了的,不是那般惊世艳俗的美,却如一汪清泉般的让人舒心。
只是,这般的可人儿,配上阿政灼灼的目光,只叫我觉得十分刺眼!
她将阿政拉到一侧,兀自嘀咕了片刻,方笑眯眯的踱步到了我面前,抬袖作揖道,“民女见过夫人。”
我愣住,不解她是何意,瞥了一眼阿政,他只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神情是我不曾见过的温柔。
僵硬过后,我方伸手轻扶她一把,以示不必多礼。她抬起头来,眸光闪亮而好奇的打量着我,然,眼眶却有些不自然的发黑,还可观摩出那是中毒之后残存的痕迹。
她歪着头冲我笑了笑,只道,“我同阿政商量过了,以后你来这儿,不必叫人拦你。”说着,又似有些哀伤的说道,“这儿的确孤寂得慌,多个人陪着,总是好的。”
深夜闹剧,就此不了了之。我被阿政派人送回了青鸾宫,同行的还有御医,却也因夜深露重,加之受伤,在榻上躺了将近半月。这小半月的功夫,阿政倒是来瞧了我一次,送了一回药,再无其他。余下的,精卫都帮我寻了些许借口,委婉辞去了访客。
这期间,白薇也曾来过,不过被拒之门外。
蜗居在青鸾宫的这段时日,我想了许多,此女的身份如何?该如何缓解我和阿政的关系?白薇的目的到底如何?
思考的时间多了,总归也冷静下来。如今看来,阿政不允任何人进甘草宫,但换而言之,那女子在甘草宫怕也是不得出来的。严密保护至此,想来那女子定有见不得光的缘由。
心一横,草拟了一份纳秀诏书,并同了被阿政宠幸过的女子品阶封诰,欲修缮之后呈递给阿政。
我固然不愿同她人分享夫君的宠爱,然,我与阿政之间,已存了太多未解的误会,姑且就算阿政宠爱那女子上了天、我眼热不过,我也暂且动她不得,反而该为她谋取丝丝地位,让阿政对我有些改观才是。
大病初愈,我迫不及待的便携了精卫和画眉往甘草宫去,这回,那领头的侍卫倒是颇为爽快的开了门。
终是正大光明的踏入了甘草宫,不过这宫中内仆,见着我的神色是个个警惕异常。只有那日替我求情那女子,对我亲切不已。
她似只雀子般在我耳畔叽叽喳喳,我只一边听着,一边细细打量这偌大的甘草宫:似个药园般幽静,宫内的布置,又似寻常人家般温馨祥和。
我被那女子领着进了她的闺阁,迎面看见的便是一张八仙桌,摆了几支竹简和刻刀,竹简上歪歪扭扭刻满的都是政字。
“我不识字,阿政教了我他的名字,可我笨,只学会了这政字。”她捏起一支竹简,颇有些尴尬自卑的笑了笑。比起先时中毒孱弱的模样,此刻的她倒是颇显活泼。
我不知该如何回她,便索性没做声。她带着我看她房间的其他东西,一婢子正好从外边端了些消暑汤进来,甜糯糯的声音唤道,“姑娘,我准备了些消暑解渴的汤水,姑娘和夫人都……”
话音未落,却闻得一声响亮的破空之声,不待我和那女子反应过来,却见那小婢子额间插了支箭羽,鲜红的液体从箭羽四周缓缓地汨出来,血路很快顺着她鼻梁爬了满脸。
那婢子瞪大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爆出来,惊恐得来不及相信,定住片刻,“嘭”的直直砸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