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很平淡,却也显得分外悲壮。
言罢,却忽然抬手,高高举着那玉玺往地上磕去!
我惊得心跳都漏了两跳,却见那玉玺狠狠磕在地上后,发出一声巨大的磕碰声,并无玉碎时的清脆。
我愣住,心跳也陡然快了起来,嬴端则是满面疑惑,颤抖着将手伸向砸在地上的那明黄布帛,再吐开来时,才晓得里面哪里是什么玉玺,根本就是块随意粗雕过的方石!
见状,嬴端再抑不住心头悲怆,笑声不再如从前的癫狂,却是自讽般的凄苦。
她狂笑着,面色悲戚转而愤怒,瘫坐在地上指着阿政,怒骂道,“嬴政!却是本宫太低估你了!饶是你身旁的芈青凰都如此工于算计,堂堂秦王嬴政,秘杀了赵国那么多权贵,又怎会是平凡之辈呢?今日之败,全然在我低估了你与芈青凰!”
当着阿政的面,我不得发泄,却见阿政冷哼了一声,“刁妇,区区赵国一庶女尔,竟贪妄大秦江山!不过鼠辈,便不该肖想吞白虎之威!”
嬴端眼中布满血丝,“若然不是你从不正眼看我一眼,若然不是芈青凰对我做出那般断子绝孙之事,我怎会变得如此模样?”字里行间,是对于这咸阳的恨!然,下一刻,却泪目哽声,连眸子都低垂下去,可怜见的模样,哀声怨道,“自入了咸阳,妾本只求能得大王多看一眼,只求能得一子嗣伴我身侧!”
她泣声泪下着,胸膛急剧起伏,“秦王从来眼里只有栖桐夫人,同为赵国夫人,妾一年之中,得大王召幸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甚至连个少使都不如!”
我噤声,叹息也不是,同情亦不是。
嬴端苦笑着,“而栖桐夫人呢?下令御医馆内所有医者,不得告知我桃花的寒凉之性!狗奴才们素来最会见风使舵的,三年时间,给供给我的桃花茶里下了多少料?以至于我心心念念连个孩子都不能有!甚至连大王,你也不愿给我一丝生的余地!”
她抬头,猛然瞪着我与阿政,眼中全然是嗜杀之意,“妾来咸阳,自问没做过任何天诛地灭之事,你们为何要这般对我?为何?”她嘶吼着,“本宫会变成如今模样,是被你们逼的!是被你们逼的!我也不想这样的!”
她吼得我心头一震,颤抖着,心中终归还是有几分愧疚之色。
阿政看着嬴端,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
嬴端悲怆状,手颤抖着捧住心口,“笑靥如桃花,嫣红可人娇媚姿态,这是大王曾在新婚之夜对我许下的情深之话。如今看来,却只是我嬴端今生机关算尽的笑话!”
她颤抖着,反复念叨起来,“笑话,只是个笑话,笑话罢了……”
阿政面带着疑惑之色,终究忍不住,觊了我一眼,玩味着问道,“桃花茶?”
于此事,我多少是有些心虚的,面带愧色,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我不愿欺骗他,也不敢欺骗他,可我更不愿在此刻将精卫给卖了:她和钱桀熬了这么久,如今她满心期盼着做个新娘,我怎可在此时毁却她的幸福?
嬴端怔住片刻,却忽然狞笑着缓缓抬起头来,我的目光无可避免的撞上她的视线,心虚之态被她尽收眼底。
但闻她冷笑两声,“栖桐姊姊好算计呀!看来,这桃花茶中的几经波折,大王还不知晓呢……”
阿政的脸色骤然冷峻下来,瞥向我,见我不敢看他,只捏了我的下巴,眸光冷冷对着我,连带着语调也冰凉沉重起来,低沉的嗓音喑哑问道,“说!你欺瞒了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