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君?”我冷汗更上一层,“这又关他何事?”
我竟发现,这一层层如蚕茧般的阴谋,纠缠得太深,连抽丝剥茧都是件不易之事。
赵芡叹息着,“夫人,究竟是我高估了夫人的精明,还是夫人太懈怠?年关家宴之时,嬴端先行离去,长安君后脚尾随。夫人,你且说,她们两个狼狈为奸,还能干出些什么好事儿?”
说着,赵芡咳了咳,“我也算晓得了夫人当初死活占着所谓独宠的由头了,是因为大王……”赵芡说着,比划了一下眼睛。
我攥紧了拳头,答不上半句话。
赵芡的心机之深,早已远超我的想象,一个人能被逼迫至此,想来她平日痴痴傻傻,都不过是藏匿着心思不愿将最恶毒的一面挖掘出来罢了。
“你敢说这话,就不怕本宫当场杀了你吗?”我的眼里藏不住杀意,直剜向赵芡的眼睛。
她看着我的眼,似看着个笑话般,“你不会的。至少,现在不会!对于嬴端,夫人和大王若然晓得这些,定然不会留她,可也不好对她下手。罪女想,夫人和大王,或许还缺一个好对嬴端下手的人。罪女和嬴端又有私仇,夫人,你会留着罪女,给罪女一个手刃仇人的机会的,对吧?”
赵芡笑了笑,一脸无辜模样蹲在我身前,低声喃喃继续道,“况,罪女在药盅里下了毒,将险推脱至我与夫人身上,让夫人得以避开嬴端的陷害,多少也算救了夫人一回。夫人最是赏罚分明之人,定然不会怪罪于罪女权衡利弊下的大胆做法的,是吗?”
赵芡说得颇有自信。确然,她没有说错。
我寻了个木桩自静坐下来,这一连串的讯息让我毫无准备,我连自己是怎样被卷进这场惊天的阴谋中都不曾发现,如今陡然发现,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赵芡这个半吊子细作。
独木何以撑起大风雨?华阳太后固然是我和阿政最大的庇佑,可只有华阳太后一脉的支持,到底势弱了些!
嬴端呐嬴端,你精心的准备,终究因你的待人不善而毁在你自己手里。盘算得何其精致:桃花茶中下毒,桃花茶性寒,我定然不会喝,她中了毒再挖开精卫作祟这一层,毕竟嬴端也是赵国夫人,阿政碍于她的身份,暂且软禁我也不是不可能的,她再与嬴成联手,夺了咸阳宫便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况,她们面对的不过一个眼翳的君主。
我诺了赵芡,让她且在这隐宫劈几日柴,过两日我便会着人来这儿将她带去轻松些的地方。期间,我会安插人手一直保证她的安全。
从隐宫出来,我心痒得恨不得当下就去祥瑞宫将嬴端的皮给揭了,可眼下却还不是动手的时机。
阿政忽然发配嬴成去攻赵,这大概也是嬴端不曾想到的,赵到底是她的母国,说她不担忧是假,她本想着和嬴成联手来灭了我和阿政,结果却换来嬴成攻赵、她中毒又暴露一切。
嬴端呐嬴端,此番你是失手了,那么接下来,你又会使出什么手段呢?我揣摩着嬴端的心思,却无意中听见假山石后两个声线稚嫩的小宫娥低声耳语着,“莫非你不曾听说,大王的母亲,就是庄襄太后,是个不忠贞之人?”
“啊?真有这回事?”
“你还不晓得罢,先王不举,又去得早,庄襄太后那般在红尘中滚了几遭的人,哪里能守得住深宫的寂寞,听闻大王登基后,他们还多次幽会呢……”
“啧,相国与太后还有这一段fēng_liú韵事?我是晓得太后曾是相国爱妾不假,却不想这之后他们还藕断丝连。”
“我还听说,大王都不是先王的子嗣呢,大王本该姓吕的!”说着,那宫娥声音更低了些,“如此算来,先王的子嗣便只有长安君了,大王本不该继承王位,当继承王位的该是长安君才是!”
我听得怒火蹿了三丈高,默声出现在两个宫娥身后,厉声问道,“长舌之辈,何人教你们在此议论主子的?”
“你是谁啊,凭何管我?这事儿如今咸阳宫知晓的人多了去了,不信你随便寻人问问去!”那宫娥颇为嚣张的说着。
转身,瞧见我的衣着姿态时,面色顿如灰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