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公,当年你怎么会去跟人借钱?”陶四喜突然问。
对嘎公家从前的情况,她几乎是一片空白。
茂奎老汉只是看了陶四喜一眼,便摇摇头,那一声声叹息仿佛重锤敲打在人的心口上,让人莫名的感到沉重。
“嘎婆,你告诉我,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在茂奎老汉那里问不出来,陶四喜转而跟宋氏询问。
宋氏抬起头,眼神痴痴的盯着面前破旧柜子上摆着的儿子的牌位,眼圈再次红了。
“为了给你舅舅治病……家里能借的亲戚朋友都借了个遍,实在没法子才去找了夏大福。”宋氏轻声呢喃。
“那夏大福被你嘎公救过一命,被蛇咬了,是你嘎公帮他把腿上的蛇毒吸出来。”
“他欠你嘎公一个人情,你嘎公也是走投无路了才去找他的……”
说到这里,陶四喜明白了。
因为救命之恩,所以夏大福当初借那二十两银子给嘎公的时候就没打算要嘎公还。
但嘎公却是个有原则的人,一码归一码,坚决要打借据。
夏大福为了成全嘎公的面子,便收下了借据,但利息是肯定没算的。
后来舅舅到底还是病死了,娘也难产而死,嘎公嘎婆白发人送黑发人,一连串的打击下他们还能顽强的活着就算不错了,还钱……肯定是没能力的。
“虽然夏大福一直没来催讨,可这事儿你嘎公却记在心头,这些年节衣缩食就为了省点钱下来争取早日把债给还了。”
宋氏抹了把眼角的湿润,声音染了几分沙哑。
茂奎老汉也是唉声叹气,“是我没本事,钱还没攒够,夏大福兄弟就先走了,他指不定觉着我是一个不守承诺的人……”
陶四喜和顾北辰对视了一眼,却见顾北辰朝自己这轻轻摇头。
她明白他这是在暗示她这件事到此就不要多问了,再刨根究底,只会让二老更加悲伤。
陶四喜回过神来,跟茂奎老汉和宋氏道:“嘎公嘎婆莫要担心,父债子还,我娘和舅舅走了,但你们还有我。”
“这件事你们不用操心,回头夏大才来了,我来跟他谈。”
……
陶四喜找了一把笤帚开始清理屋子里的狼藉,顾北辰陪着陶老汉坐着,宋氏先前惊惶过度,又哭太多,被陶四喜强行按到了床上去躺着歇息。
等她收拾好堂屋,找了两只幸存下来的茶碗,给宋氏和茂奎老汉各泡了一碗红糖水压惊。
这边的惊还没完全压下去,外面又传来了叫嚣声。
“莫不是那伙人又回来了?”
宋氏猛地一惊,从床上坐起。
她原本也就是合衣躺着的。
茂奎老汉也是满眼慌张,豁地起身,硬着头皮往门口走去。
顾北辰却拦住了他。
“嘎公,你个嘎婆就留在屋里,让我和四喜出去处理就好。”
这边,陶四喜已经冷着一张脸子出了屋子,手里拿着那把手弩。
“才哥,就是那丫头,她手里有家伙!”
听到这一声叫喊,陶四喜扭头望向巷子口。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
来人……好大的排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