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的父亲并不是死于混战之中,而是被皇帝暗杀的。可笑自己还妄想着有朝一日查清真相,能让皇帝还肖家一个清白。原来自己的哥哥真的还在世间,这么多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倘若他知道自己也在人世,会不会马上过来找她。原来当年秦叔留在他以前山寨里的小女儿都长那么大了。原来她自己这十年来过得稀里糊涂的,什么都不知道。
被子蒙过头顶,上面有阳光留下的温暖味道,苏月仙一定是为她晒过被子。现在终于只有她一个人了,她可以好好的哭一场了。不再是默默的流泪,是真真正正的哭一场,歇斯底里的将心底里的愤怒和自责全部化成哭声发泄出来。朦胧间,似乎有舒缓的箫声从远处传来,那是一支让人闻之心安的调子。
鼻尖是阳光的味道,耳边是催眠的曲子,哭累的肖辛夷终于沉沉的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肖辛夷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下床去开了门,见苏月仙提着一个食盒正站在门外,闪身请她进来,月仙从食盒里拿出几样饭菜,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传来:“饿了吗?先随便吃点垫垫肚子吧。”
“月仙师姐,你不用那么麻烦的,我还不饿。”肖辛夷挤出一个不知道像不像笑的笑容出来。
面对苏月仙的时候,肖辛夷心情无论怎样烦躁,都会尽量保持微笑,像苏月仙这样美好的女子,值得被所有人温柔以待。
“哪能不饿呢,早饭午饭你都没吃,现在已经申时了,多少吃一点。”苏月仙虽然性格柔和,但在有些事情上有着自己的坚持。肖辛夷拿起筷子勉强吃了一点,确实舒服了很多。
“大哥和三哥呢。”肖辛夷放下筷子问到。四人结拜的事,肖辛夷没有刻意瞒着苏月仙。
“他们在后山还没有回来。”苏月仙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道。肖辛夷帮她收拾完便去了后山。
日色西沉,将漫山的树枝都拉出长长的影子,通往后山的路幽静曲折,肖辛夷很少来这里,因为这里有她不愿看到的东西。那块刻着纪名字的石碑和石碑后面小小的土包,她的结义二哥就睡在下面。
还未穿过那片浓密的竹林,肖辛夷就已经闻到了“焚情”的香气。在纪的墓碑前,东倒西歪的堆放着十几个空掉的瓶子,钟渊和云流此时各执一瓶对饮,暮色映着两人的脸,更添一份悲凉。肖辛夷走过去,拿起地上一瓶未开封的酒瓶,扯掉上面的盖子轻轻喝了一口,入口辛辣,唇齿留香。
三人默契的围坐在墓碑前一起喝酒,就像多年前,三人和还在人世的纪围坐在一张桌子前吃饭一样,连位置都没有变,肖辛夷的右边是钟渊左边是纪对面是云流。
可惜两年前纪下山办事时偶遇云流,两人夜晚同住一间客栈,却不知云流在何处惹上了麻烦栈,半夜欲对他下杀手时被纪所救,纪却因对方招式太过阴毒卑鄙而丧命。云流对此自责不已,几度崩溃。在纪的坟前连跪了七日,才被钟渊打晕拖了回去。其实肖辛夷觉得就以云流当时的状态,不打晕他也没有力气反抗了。
喝完酒云流就离开了,临走的时候对两人说道:“大哥小妹,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好你们的。”两人只道他是又喝多了触景生情,将他安慰了一番送下了山。 至于那天晚上在江城发生的事,他不说他们亦不问,人生在世,谁没有几桩不愿提起的往事。
秦震和女儿秦悠悠没有下山,在山上住了下来。冷墨妍回到凛峰不久便带着她的护身符“紫鸠”来找肖辛夷,“紫鸠”平常时候就盘在冷墨妍的手腕上,如不细看,就像是一枚玉质温润的紫色手镯。小蛇虽然好看却有剧毒,被它咬上一口,顷刻间便可取人性命。所以上次下山,毒圣怕她误伤别人,并没有让她带着。
不过一日时间,双圣门出山的消息便如潮水般的在武林中迅速传开,各路人马带着门下精英弟子和大箱小盒堵在了双圣门口,毒圣门他们是万万不敢去的,只把医圣门堵了个水泄不通。双圣门只是重新出山,并不代表就会开门迎客做些礼尚往来之事。
医圣门自始至终连门都没有打开,只派了个弟子出来说医圣老人家正在闭关,不宜见客。如此过了好几天,双圣门前才算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