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啥事儿咧!这算啥咧?明儿就过去咧!”栓柱儿边上门边道。
“中咧,大家伙儿都睡下咧,咱也回去睡咧!”栓柱儿拉着吴婆子的手道。
“俺睡不着咧!”吴婆子被打击得不轻。
“还真是难得咧?以前没瞧你这样儿过咧?”
“以前?你知道个屁?你知道昨儿俺知道俺要卖出去第一口棺材的时候俺是有多高兴不?你知道俺今儿一早起来就在门口儿等着那个婆娘的时候是多兴奋不?你知道俺左等她不来右等她不来得时候俺又多失望不?现在可倒好,临了儿可算是把她给等来咧,她却跟俺说这,俺这身子,就像被那冰水浇咧似的,咋也热乎儿不起来咧呢?”吴婆子哽咽道。
“还真是咧,今儿这么会儿功夫你这眼泪疙瘩就没断咧掉过。”栓柱儿疼惜地擦了擦吴婆子的脸颊,恍惚间,他才第一次感觉到他是讨了个婆娘而不是找了个汉子。
“你说之前俺在乡下咧,俺那是做啥啥自在的,想啥啥都美咧,俺活咧这么大岁数,真地不知道啥叫害臊,啥叫脸皮薄儿。可不知道咋咧,自从进咧这钱府,俺是做啥啥不得劲儿,想啥啥不成地,就连这磨练咧一辈子的脸皮都薄咧!这么大的钱府,俺在里面儿待的咋就这么憋屈咧?”吴婆子抱着栓柱儿委屈地哭了。
“娃他娘,你这……这是做啥咧?”栓柱儿有点儿诚惶诚恐。
“娃他爹,你不会也瞧不起俺,嫌弃俺,不要俺吧?”吴婆子泪眼汪汪地看着栓柱儿。
“啥?你这是说地啥?俺这不是在做梦吧?俺栓柱儿这辈子还能从你这婆娘嘴里听到这话儿?”栓柱儿傻呵呵地乐着。
“俺问你话儿咧?”吴婆子捶打了一下子栓柱儿的胸膛。
“要,咋会不要咧!之前那样儿俺都要咧,现在俺更得要咧!”栓柱儿把自己的婆娘搂得紧紧的。
“现在俺咋样儿咧?”
“现在这脸蛋子上挂着泪珠,这眼睛里也亮晶晶地,瞧着咋俊咧呢?”栓柱儿傻笑道。
“俺哪儿俊咧?俺俊还有夫人俊咧?”吴婆子看着栓柱儿。
“你现在这样儿就俊!”
“那俺和夫人比咧?俺俊还是她俊?”吴婆子问道。
“她是啥时候都俊!”栓柱儿道。
“啥意思咧?你说啥咧?到底是俺俊还是夫人俊咧?你给俺说清楚!”吴婆子追着栓柱儿问。
“哪儿还有你这样儿的咧?还追着人家说你俊咧?”栓柱儿快速地逃回了房里……
一天的等待,一天的企盼,一天的忐忑,终于在一切都泡汤之后换来了一天的焦头烂额。
即便有着无比厚实的脸皮外加等同于零的自尊心,吴婆子在这件事上的打击也不能用微乎其微来形容。
倒不是吴婆子知道了寡廉鲜耻,只是她更清楚了自己在钱府的地位可能一时半会儿难以改变,她在钱府的出头之日可能还要往后延期。
吴婆子的出头之日延期了,可被大家打击的时间却没有延期,只是在一夜之间,吴婆子就有了新的名字,而这个名字只能是钱来这样闲得没事儿的人才有闲心和能力来取。
“呦嗬!吴影儿嫂!早上好咧!”这是钱来在厨房和吴婆子狭路相逢后给吴婆子的新名字。
“你叫俺啥玩意儿?”吴婆子一愣。因为,的确,“吴影儿”这个名字乍听起来的确还算优雅而且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