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少瞻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他甚至没什么表情,却不知为何,叫人心头直发寒,燕朝行低声道:“我……我少年时遇到过一只伥鬼,被唐姑娘所救。”
玄少瞻挑了挑眉:“还有呢?”
燕朝行长长的吸了口气,“后来,我就遇到了我师父,师父把我收归门下,教我玄法……然后两年后的一天,我师父忽然带我下山,杀了一个人,师父杀完就走了,让我等在那儿,等着杀他的徒弟……”
玄少瞻心头一跳,缓缓的抬头直视着他。
燕朝行苦笑道:“我等到了人,才知道是唐姑娘,我本就大恩未报,她又伤心之极,我怎么能下手杀她……后来看她整个人浑浑噩噩,我就跟她说让她师父入土为安。”
他匆促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师父杀她师父的时候,其实她师父已经要死了,根本没费力气就杀了。”
玄少瞻道:“你的师父是谢仇?”
他微微一惊:“是。”
“又是谢仇。”玄少瞻沉吟了一下,他后来着影卫审问过庄长坤,可是就连庄长坤对那女人所知的也不多。他道:“你来这儿传讯给她了?”
“没有,”燕朝行道:“师父其实不怎么理我。”他顿了一下,还是加了一句:“但师父一向无所不知,不必问我,她应该也都知道。”
她当然知道了,不知道,要怎么弄出条钩蛇来呢!
玄少瞻冷笑一声,又道:“你学玄法,只学了那两年?”燕朝行沉默的点点头,玄少瞻哧笑道:“这样的师父要她做甚?”
燕朝行不答,玄少瞻沉吟了一下,缓缓的道:“燕朝行,你听着,我不需要你背叛师门,你只需记住一点,不要做任何对唐小昔不利的事……若犯了,下场你应该明白。”
燕朝行道:“我不会的。”
“好,”玄少瞻道:“你的剑,我已经帮你加持了,我再教你一点玄法,免得时时连累到昔昔。”
他教他玄法?
燕朝行愕然抬头。早就听说这位堕魔上仙行事古怪,今天才算是真的见识到了。
他已经站了起来,随手抛过来一个玉简,下一刻,神念化身就消失了,燕朝行默然良久,才苦笑一声,缓缓的把玉简触向了眉心。
此后接连数日,平安无事。
其实要做到也很简单,但凡遇到要与人群接触的时候,玄少瞻都提前放出神识扫上一大圈,可疑的人,根本就到不了她们面前,他们所过之处,简直就是真空地带。
为此,他不介意杀人。
这样想实在是不好,唐小天师若是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所以他出手终究还是留了余地。
他一向是个霸道的人,即便他现在守着唐小昔,分不出身去收拾谢仇,他也不喜欢让别人来掌控节奏。他要让对方的每一步棋子都落空……等到她等不及铤而走险的时候,他再接招,顺便看看这谢仇,究竟是何许人也,为何会对他如此了解,如此处心积虑的对付他。
很快到了金城,这是东西南北的交汇之地,玄门中人明显多了起来。赶了十几天的路,他们就商量着,在金城多待两天,好好休息一下。
时机差不多了。对方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应该都不会放过这个地方的。
投了客栈,唐小昔习惯的吩咐人备水要洗澡,却听到下头几个人说话,有人朗声道:“……玉剑在手,何惧这些邪魔外道!”
唐小昔走到窗子边,推开了窗子。客栈是圈楼,一眼就能看到楼下的饭厅里,几人正在说话。男男女女都穿着蓝缎盘金的道袍,阳光下一晃一晃的十分显眼。
唐小昔忍不住挑了挑眉,身后有人叫她:“昔昔?”一边就走了过来,唐小昔回头嘘了一声,玄少瞻已经走到了窗边。
唐小昔小声道:“是神水派的人。他们山上有一眼神水泉,只要神水浸过的衣服兵器,诸邪不侵,比大多的符箓都管用,所以才叫神水派。我师父跟他们有过节,说他们只知道仗着‘神泉水’赚昧心钱,道法不值一提。”
玄少瞻向下一看,瞳孔顿时就是一缩。
这道袍,这个门派,他印象实在是太深了,当年他初堕魔之后,有一段时间失去神智,这伙人用神泉水对付他,那种周身烧灼的痛苦,他到现在还记的清清楚楚。没想到这种门派居然能传承到现在。
门外叶景翎道:“师兄!小昔!下去吃饭啦!饿死了!”
唐小昔道:“我要洗澡,你们先吃吧。”
玄少瞻知道她的习惯,嗯了一声就出去了,下了楼,却见顾文鲂正跟神水派的一人说话,那人背影窈窕,居然是个女子。
叶景翎一见他下来,立刻就凑了过来,悄悄使眼色:“我们一下楼她就撞过来了,肯定是看上顾四了!”
玄少瞻微微一晒,就过去坐下,那女子皮肤微黑,生的有些英气,眼神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
顾文鲂微笑道:“我朋友来了,姑娘请便吧。”
她却道:“顾公子,我说的是真的,你可一定要小心在意!”
神水派一人道:“明珠!回来!”
那女子应了一声,这才恋恋不舍的往他们那桌走,叶景翎拉着顾文鲂问他,他轻声道:“刚才她的玉剑碰到我,闪了一闪,她说我身上沾了邪气,这两天必定与什么邪物接触过。”
“哇!”叶景翎觉得很神奇,直往那边看:“这么厉害啊!”
饭厅里坐的满满的,她们跟神水派的人只隔了一张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