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太多,”蓝思归打断她,淡淡的道:“他们加入北宸门,就应当与北宸门祸福与共,没有人可以坐享其成。更何况,什么地方是安全的?谁都不知道,当初跟着昆仑墟走的那些人,都以为自己要直入仙境呢!结果如何?”
唐小昔扶了扶额,觉得这个人说话偶尔带出三分凉薄,却又格外的犀利。
她考虑了很久,终于还是早一天找回玄少瞻的念头占了上风,于是点了点头:“那好吧,明天,让大家小心些吧!”
蓝思归应了,正要再说,却忽然听到那边帐篷里,有脚步声悄悄出来。
蓝思归挑了挑眉。不用想就知道,是哪个毛头小伙子被谁激了,想来个夜半探险了。他本来想出去叫住,一听他们是往东走的,反倒心头一动:“师父,我们也去看看?”
唐小昔定了定神,才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去吧,这儿也不能没有人。”
“师父,”蓝思归温柔的道:“你每天闷在这帐篷里,会闷出毛病来的,而且这件事本来就诡异,一昧的钻牛角尖也没有什么用处。那个女道士显然也是个幸存者,我们问清楚,对事情也许会有帮助。”
唐小昔迟疑了一下,他伸手把住她小臂:“走吧,才不到五里,若有事情,及时赶回来就是了。”
唐小昔皱了下眉。可是他把的位置恰到好处,既不会显得冒犯,却又十分坚持,唐小昔最终还是放下笔,跟他一起出去了。
他们跟在那两个小弟子后头,很快就到了兽口村,恰好是接近子时的时间,小小的村庄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灯火。
云绝和另外那个人在村口站住了,伸头探脑,显然是犹豫着是不是走的更往里些。
唐小昔皱眉看着,忽然觉得有点儿异样,于是轻着脚步往前走了走,夜色下,依稀看到一个穿道袍的女人笔直的站在一堵墙下,几乎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唐小昔不由得轻轻吸气。
虽然她站的无比端正,可是,大半夜的一个人这么站着,实在是叫人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远处子时的钟声敲响了,那女道士忽然就动了,她先挥一臂,再挥一臂,然后两臂相交,动作*而肃穆……那种诡异的感觉更浓了,两个小道士已经吓的缩成了一团,唐小昔喃喃的道:“她,她这是在跳舞么?”
“是,”蓝思归的表情极其复杂:“八佾舞……这是一种祭祀时的舞蹈。”
唐小昔恍然:“我知道八佾舞,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孰不可忍也!’就那个八佾舞?”
“对,”蓝思归道:“佾,舞列也;天子八,诸侯六,大夫四,士二。”
书背完了,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所以,这个做为幸存者的女道士,大半夜的跳这种祭祀的舞蹈,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唐小昔的背上全都是冷汗,强抑着不发抖。即便在面对鬼王的时候,她都不曾这么胆战心惊,可是此时,真的忍不住。
两人各自思考,都没再说话。
可是在这无比安静的半夜,看着女疯子一个人跳舞,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云绝两个再也忍不住,猛一鼓劲冲上了几步,云绝喝道:“你……你是什么道观的!在这儿干什么!”
那女子被他打断,舞蹈猛然一停,她发出一声尖叫,然后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唱:“腊月二十八,血雨祭桂花,飞天就飞个粉身碎骨,遁地就遁个开膛破肚……”
这一句曲调简单,似乎只是童谣,可是被她这么尖着嗓子唱出来,声音凄厉之极,云绝吓的直往后退,道:“这,什么东西,吓死人了!”
而唐小昔,却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个人消失的方向,脸色剧变:“孔约……你,你有没有看清她的道袍?”
蓝思归微怔,他毕竟是官宦公子出身,虽然看清了那女子的道袍,却没认出,于是道:“我没注意,怎么了?”
唐小昔不能置信的道:“那是鬼谷洞的道袍啊!鬼谷洞啊!你没看到她背后的金八卦吗?”
蓝思归不由得动容。
世上修道之人,大概没人不知道鬼谷洞。创派祖师鬼谷子,是有史以来最传奇的人物,真正有通天彻地之能。兵法家尊他为圣人,纵横家尊他为始祖,卦师尊他为祖师爷,谋略家尊他为谋圣,法家尊他为大师,名家尊他为师祖,道教则将他与老子同列,尊为王禅老祖!
而鬼谷子飞升之前,收了五百多个弟子,例如苏秦、张仪、孙膑等等,这些弟子进山前都是无名小卒,出师之后,却个个出将入相,名传千古!
用一句很实在的话来说,老子牛,是自己牛,但鬼谷子,却满门俱是异彩!但他的弟子大多出将入相,修行于“世”,并不像如今的玄门中人那么清高,但也正因为如此,反倒声望更隆。
鬼谷子飞升之后,鬼谷洞仍旧势大,接连出了几个飞升的仙人,高官显贵更是数不胜数。但就在大约一千多年前,忽然销声匿迹了,有人入山拜师,发现鬼谷洞不知所踪。
唐小昔喃喃的道:“难道鬼风谷,就是鬼谷洞?可鬼谷洞相传在朝歌西面三十里的云梦山中……这不对啊!”
蓝思归脸色有点难看,低声道:“你忘了那本手札上的记录了?桂山,最早就叫云梦山,相传是空中云彩坠落世间。后来因为桂树太多,所以才渐渐叫起了桂山。”
唐小昔一窒,半天都没说话。
她总感觉有一件很可怕,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