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甄家。
养伤康复的曹休,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眼睛,将油灯剔亮一些。连续数天的熬夜,让这位面如温玉的‘曹氏千里驹’也显得憔悴起来,颌下那不知何时悄然滋生的青须已让曹休显得有些邋遢,偶尔忍不住的哈欠,更是让曹休看起来有些少年先衰的意味。
不过,纵然如此,曹休仍旧入睡休息的打算:自上次追随夏侯渊被马超大败之后,曹休心中便定下了誓死要以‘超越马超、辅佐曹操’的大志为终生志愿。而在曹氏此时如履薄冰的为难时刻,曹操又将干系整个曹氏存亡的护粮重任交付于他。曹休觉得,自己纵然百死,也不能辜负曹操对他的一番信任。
所以,用冷水激面,曹休让自己又清醒了几分后。他复又坐回了案桌,搓搓手,伸手取来一卷文书,熟练地扯开外束的丝绳:这些时日,甄家供应的粮草断断续续,数目也是一天一计,曹休想再复核一遍,以免最后数目出了什么差错。
然而,就在这时,从窗外隐隐地传来一阵呼喊声。曹休先前仍旧有些倦怠的脸猛然一凛,侧耳去听。
“走水了!”
只是这一声,曹休整个身体就如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
更清晰的呼喊声从外面传来,曹休的心也随着喊声颤动:七月闷热物燥,甄家粮仓内又多是木质毛皮搭建,最怕火灾。如果烧起来,那可是会连绵一片,无休无止。
更何况,此时对于缺粮的曹氏而言。烧掉的,可不仅仅是几万石粮食,而是整个曹氏的基业啊!
可曹休还是晚来了一步,粮草被烧的火气呼地吹过来,他惊愕地看到,前方甄家粮仓在南风呼啸之下燃起冲天大火,火光照亮了半个天幕。
甄家粮仓此时已经乱成一团,宿卫的戍卒、卫官们跑来跑去,吵吵嚷嚷,到处都是叫喊声,有朝粮仓外跑的,有朝粮仓内跑的,像一群没头苍蝇。他们多是甄家雇来的乡兵和村民,根本没受过任何训练,碰到这种事完全不知所措。
当然,也有一些曹氏兵卒站在高处,大喊大叫,试图控制着这种混乱局面,可惜根本没人听他们的。
看着这种场景,七月闷热的天气里,曹休猛然感到自己骨子里都开始冰冻起来。然而,这个时候,不是感慨后悔之时,他心里“突”地跳了一下之后。似乎猛然醒悟了过来,抽出腰间佩剑,一剑砍死了一个从他身边逃跑的乡民,高声喝道:“虎豹骑何在?!”
“虎豹骑在此!”
曹休话音刚落,从未让他失望的虎豹骑将士,立时从火光当中冲出,齐整整立于曹休面前:此时的他们,全都顶盔掼甲、衣襟不乱,显然这些宿卫的虎豹骑,没有一个偷懒或玩忽职守的。
只不过,越是这样,曹休的心就越加惊恐:三百虎豹骑没有一人懈怠,那这场大火,究竟是如何烧起来的呢?
曹休猛然摇了摇头,急忙将脑中这个暂时不用考虑的疑虑逐出脑外,开口喝道:“五人一组,速去集合曹家兵士,取水救火。对于那些趁机作乱和逃跑的壮丁,格杀勿论!”
“诺!”虎豹骑将士闻令,根据早已定下的分组,五五出动,如游龙一般穿梭在整个火场,高声呼喊着曹休的命令,组织着曹家兵士和乡民救火。
看着虎豹骑的表现,曹休的心暂时安定了几分。不过,此时他丝毫不敢松懈,反而是唤过了一个身边之人,高声喝道:“今日是谁当值?”
“吕翔大人。”
曹休听后,眉头不由一皱:这吕翔乃是袁氏部将,而甄家粮仓是归曹氏和袁氏两方共同看管的。此时出事,纵然吕翔脱不了干系,但身为曹家之人,此时对袁氏的部将,没有半分斥责的权力。
毕竟,曹氏说得好听点,是接受袁氏的关照;而说得现实一点,曹氏就是一讨饭的,而讨饭的,哪有欺主的道理?
不过,纵然如此,曹休沉吟了片刻,仍旧再度高声喝道:“他在哪里?”
那人还未回答,一位身披甲胄的将军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曹休认出他就是吕翔,冷冷地问道:“你的人呢?”
吕翔似乎刚从睡梦中被人叫醒,脑子还有些糊涂,听曹休这么一问,这才攥着头盔的冠缨喘息道:“他们都在外面.........哼?你小子凭什么来喝令我?!”
吕翔终于反过劲来了,不过,他却选错了时机。此时的曹休,已经从吕翔身上闻到了酒气和女人的胭脂味,显然吕翔是根本没有将看管粮仓的大事放在心中,居然夜间酗酒宿j妓!
一想到曹氏的基业就毁在这等蠢货的手中,曹休就怒不可遏。然而,努力喘气平静下来之后,曹休处理地仍旧有些过火。
只见曹休猛然一脚踢出,将吕翔踹倒在地,上前踏住吕翔,用剑指着吕翔的喉咙喝道:“吕翔!虽然我们曹氏在接受你们家主公的粮草,但你也要明白,这是因为我们曹家对袁家有用!而你玩忽职守,致使甄家三万石粮草起火,我倒要看看,你们家主公会如何处置你!”
“你,你.........”吕翔浑身一激,酒立马醒过。挣扎的身体开始变得颤抖,忍不住开口问向曹休道:“小将军,那眼前之事.........”
“速速持你的兵符,唤来袁氏兵士救火!现在火势刚起,保得了粮草,就能保得住你的狗命!!”
“是是........”
这里毕竟是冀州,吕翔的部下,也是曹休手下的数倍。所以,曹休虽然怒火攻心,却